骆必达小学四年级生了场大病,不得不休学一年。医生说为了加快康复平时要多去花园之类的地方散步,于是每天都去小区的花园呆一会儿。一开始身边还有家长陪着,但是毕竟父母都要上班,加上他自己还能在家附近走走,所以不久之后便是独自一人散心。骆必达生性喜静,爱看书,不喜欢运动和人打交道,以前从不去小花园那种可能会很闹的地方,但因为医嘱不得不遵守。
按照以往的性格,假如父母不在他不会在花园待很长时间——假如不是简若宁出现的话,在那个星期天。那时人们每星期还只休息一天,所以周日花园里的小孩特别多,打打闹闹;他不喜欢吵闹,总在比较僻静的角落坐下来。
骆必达记得他当时坐在一棵梨树边的矮石凳上,忽然听到一阵琴声,音色怪怪的像有人在哭,便抬头四下张望,结果在边上那座居民楼的三楼阳台上看见一个小女孩,跟他差不多年龄,黑且瘦,下巴和肩膀夹着一件棕色物品,正用一根“木棍”在拉它——后来骆必达回家向父母描述了一番,才知道那叫做小提琴。
女孩就是简若宁。
但他那时候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念书,只知道她会拉小提琴。今天骆必达已经忘了简若宁当时拉得怎样了,估计应该还是初学,可是他完全把听那种音乐当成奇妙的享受。
第二天老时间骆必达又去了那个矮石凳那里,白等了一下午却没见到她。
他忘了那天是星期一,她要上课的——那之后骆必达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做每件事情都要有计划,要有准备。于是那天他做了件破天荒的事情:一天之内去了小花园两次。
第二次去时附近小学差不多都放学了,尽管小花园不像他平时去的时段那样安静,但却让骆必达等到了女孩——她似乎每天放学后都要拉一小时的琴。从那之后他每天去花园的时间改到了放学后,就坐在那里看着对面三楼阳台上的女孩拉琴,完全不理会花园里其他角落的打闹嬉戏,仿佛世界上就一个演奏者和一个听众。即使遇到下雨天不能出门,他也会躺在**耳边回忆她每次练习时拉的曲子。那些曲子一天天变得旋律流畅,技巧娴熟,而他的身体也一天天好转。
假如没有她的存在,骆必达不会每天在小花园里待上一个小时,那他的病也不会恢复得那么快。当时骆必达不懂这个道理,一直到很后来想起这件事,心里便由衷多了份感激。
所以很多年后,马贼暗中守护那个的女子不必倾国倾城花容月貌,也不必多才多艺文舞双全,更不必形象卡通声音酥软。
她的平凡和善良,就已是最大的美德,并值得让他忠贞不渝。
但那时候的他还小,什么都不懂,连踏进那栋楼的念头都没有,也从未在楼下叫她。等到骆必达快痊愈时,父母已经在东区买了新房准备要搬家,当然也就要转学校。他清楚地记得那天自己最后一次回学校向老师和班级同学告别,然后就在教室里看见了拉琴的女孩。
骆必达当时诧异得把要跟同学们说的话都忘了。
后来推测,女孩应该就是在他病休后不久从外校转进来的——真的是前脚和后脚的差距,他没有能和她说过一句话。上天唯一眷顾骆必达的是,当时班主任碰巧因为什么事情叫了一下那女孩,他才记住了那女孩的名字:简若宁。
然而从那之后骆必达再也没回去过,因为东区的新家离西区的老房子很远,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来,而且他在以前的班里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
他曾经一直以为自己将永远也看不到那个女孩子了。
八年之后的那个晚上,马贼推着一辆刚到手的旧车往北门走。就在路过图书馆后面那片草坪时,他看见草坪边两个女生分散地蹲着,在喂时常出现在那里的几只野猫,她们背后还停着两辆自行车,车筐里各有件乐器盒子,一件好像是笛子,另一件看形状是提琴。
骆必达一开始根本没在意,这个世界上会拉小提琴的人太多了。可就在快离她们远去时,有个女生扭头对着另一个喊道:
“简若宁,快过来看!”
马贼一下子刹住车,转回头去看那应声跑过去的女孩子,真的有点像。
从那时起,骆必达原有的世界便彻底颠覆,他开始花时间搞清楚她是不是当年那个在阳台上拉琴的小姑娘。他查过校友录,托人找过学生处的照片资料,最后肯定,八年前那个无意间为自己演奏了一年小提琴曲的女孩就是在外语学院,只是她比当年更高,更白,长相气质也更好了。
但他不会去追求她,因为劳凯。
骆必达再次遇见简若宁的时候,她已经和劳凯谈了快一个月,正是最热的时候。他当时就对自己说,骆必达,你八年都可以没有她,为什么现在却要去破坏他们呢?可惜,劳凯不如别人想得那么好,没出半个月就闹出了打架事件,被乐团开除。而简若宁也很快被他抛弃,因为她自始至终都在苦口婆心的劝他,却毫无效果,并且不愿意和他上床。
经过这件事情简若宁再也没了谈感情的心思,不少男生都在她面前铩羽而归,所以骆必达一直都没有去正式地结识她。而这件事情的另一个后果是,因为当初简若宁替劳凯求过情,所以一直被乐团指导老师另眼相待。
否则,今晚的第一小提琴应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