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這話說得半點沒錯。
李振現在的位格,說高不高,說低不低,正好處於一個比較尷尬的位置。
比他爵位更高的人,大抵都是當年追隨先帝廝殺,開疆擴土的老將或是從龍之功的功臣,和他們相比,李振無論是功績還是心性都差的太多太多。
可偏偏李振卻是周天恒登基之後,第一個破例封爵的臣子,蠍子拉屎獨一份兒的恩寵,也是實打實的。
本應該做個小透明,老老實實過好日子的李振,突然被推到了京城的風口浪尖上,很不對勁。
至於是誰做的,李振不清楚,他現在能做的也隻有等待,等到對方露出馬腳的瞬間。
“張爺爺,那就按照咱們說話的,回去之後我就開始籌備釀酒作坊的事,至於其他的事,還是要您多費心了。”
“合該如此,你今日在府上歇息,明日隨我一同進宮麵聖。”
聞此一言,李振突然有些抵觸。
如果可以,李振實在是不願和周天恒打交道,那雙仿佛能夠看穿人心的塵世巨眼,似乎任何的心思都逃不出他的眼睛,和這樣的人打交道會很累。
“這...張爺爺,應該沒有這個必要吧?隻是送幾壇酒而已...”
“誰跟你說隻是幾壇子酒了?陛下昨日遣人去軍中尋你,說是有關水車和冶煉精鐵的事情問你,結果你早就瀆職在家裏混日子,明日老夫進宮麵聖,你也一並去,也算是有個交代。”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李振自然無法拒絕,派個人將此事告之如煙後,安心住下。
隻能說,有一個太過上進的老板顯然也不是什麽好事。
尤其是對於李振這種經常摸魚的員工來說,老板太上進,可以會掉腦袋的!
酒宴結束,馬濟喝的酩酊大醉,也顧不得禍害徐國公府上的丫鬟,倒頭就是睡,張弘毅倒是保持著最後一絲冷靜,扯著李振在前堂閑聊。
時過夏日,夜晚的天氣很是涼爽,李振捧著一杯熱茶喝了一口,感覺身體從裏到外的通透。
“娃子,有孩子了嗎?”
“還在努力,爭取年底之前要一個。”
“行啊,有了孩子,就真正從一個男孩蛻變成一個男人了,肩膀上多了許多負擔。”
張弘毅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抹失落,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你家夫人是?”
“是一個商賈之女,溫良賢淑,更是生的花容月貌,是我的摯愛。”
“那就好,你們當年的事我聽說了一些,哪怕你做了那麽多混賬事都始終不離不棄,是個好女娃,好好待她。”
“我會的。”李振抬起頭,眸中映射著瑩瑩星光,這是前世他從未見過的風景。
“隻可惜老夫沒有子女,若是能有一個女兒,將她許配給你為妾,可保我張家百年興盛。”
“張爺爺您喝醉了,夜裏的風吹進骨頭裏,莫著涼了,我攙你進屋休息吧。”
“人啊,老了老了,還囉嗦起來了,罷了,休息吧,別耽擱了明日的正事。”
送張弘毅回屋後,李振也回了廂房,剛一推開門,便看到被褥中一道曼妙的身姿,約隱約現的薄紗裙下,傳來一道欲拒還迎的目光。
“夜已深了,公子,奴家伺候您休息吧。”
“你還真是鍥而不舍啊...”
李振無奈的捏了捏沒見,勒令侍女趕快離開後,這才安心的睡下。
翌日清晨。
李振還在睡夢中,隱約間感覺一股巨力傳來,回過神時,大腦已經被強製開機站在地麵上,透過窗欞的陽光映射在眉宇間,有些刺眼。
“發生什麽事了!是地震了嗎!”
李振睜開眼,恰好與張弘毅對上了視線。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現在幾時了!說好了進宮麵聖,還不早早起來!”
李振聞言轉頭看了眼院子當間的日晷,現在是卯時,也就是說...
嗯,淩晨五點。
李振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後,哈哈一笑,道:“張爺爺莫鬧,這才卯時,陛下估計還沒睡醒呢,我再睡會兒。”
說著,李振正豬呢比睡個回籠覺,卻被張弘毅一巴掌抽在後輩上,隻聽啪的一聲脆響,李振瞬間疼出了眼淚,嗷的一聲嚎了出來,那聲響,可謂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張爺爺,打我作甚?”
“打的就是你這個懶貨!你還知道是卯時?早朝都已經開始了,你還在這裏懶床,不打你打誰?”
李振頓時特麽驚了。
難怪朝堂之上袞袞諸公都是些年過百半的老人,極少見到年輕人,歲數大的覺少啊,早上起得來。
“別逼老夫對你下狠手,趕緊收拾收拾,進宮麵聖了。”
“小子這就準備。”
李振眼淚巴巴的目送張弘毅離開後,吭哧癟肚的洗漱完後,換好了衣裳去往前廳,張弘毅正在這裏等著。
“快出發吧。”
說罷,張弘毅命令下人將剩下的三壇少年遊抬上馬車後,二人坐上馬車晃晃悠悠的趕往皇宮。
隻能說,大興王朝的百姓也真是勤勤懇懇,才過卯時三刻,大街上就已經隱約有了人滿為患趨勢,兩側販賣早點的小商小販賣力的吆喝著,李振聽著耳畔的吆喝聲,肚子不爭氣的咕嚕咕嚕叫了起來,李振憨笑著撓了撓頭,道:“張爺爺,我下車買點早點,您吃什麽?”
“混賬東西,都要進宮麵聖了,還有心思吃?兩根油條一碗豆腐腦,五個包子要肉的。”
李振:“???”
張弘毅頓時老臉一紅,解釋道:“昨日宿醉,現在頭還有些疼,吃些東西或許會緩解不少。”
特娘的,不愧是國公啊,不要臉的話也能說的這麽動聽。
馬車稍稍降了速度,李振跳下馬車,買了一大堆早點回到馬車上,給同行的部曲挨個發了四個大肉包子,香氣四溢,汁水橫流的那種,引得杜方等人十分感動。
“你倒是會做人。”
“應該的,他們雖是奉命護我周全,那也是我李振的兄弟,誰都不能虧待,關鍵時刻,他們就是我李振第二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