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红月有意地问:“朗捕头怎知傅轻鸿来此盗珠呢?”
朗冲淡然一笑,却没有作答。
卢其远见状,接口道:“烈鹰堂有独特的信息来源,事关机密,朗捕头是不便透露。”
他口气一转,又道:“我才不怕这个姓傅的,他有种尽管来好了,让我也见识见识智盗的手段。咱们不用去管他,该做什么依旧做什么,我就不信那姓傅的能从我手中盗走宝珠。”
卢其远显然对傅轻鸿要盗珠一事并没有放在心上,之后便和江红月唠起了家常,谈了些过去和孟家来往的一些事。
说他几年前去过孟家,那时孟丽影年纪尚小,几年不见,已成为大姑娘,并且有了一手青出于蓝胜于蓝的鉴宝能力,让他始料未及。
又问到孟丽影父亲孟照山的近况。江红月按傅轻鸿所说,一一答复,称父亲近来有羔,不便远行,所以这次派她前来。
此时天色已黑,卢其远邀请三人共进晚餐。
江红月却故意露出一付急切的样子,提出要先看珠子再吃饭的意愿。
这都是傅轻鸿事先对她的叮嘱,尽量少跟卢其远交谈,越早见到珠子越好,以免被看出破绽。
卢其远见到她这么着急,还以为是一个年轻鉴宝师对于宝物共有的心态,当下笑着道:“好,那么咱们就先去看看珠子。”
于是他起身领着江红月向书房走去。
朗冲跟随在后。
黄猫则留在了厅中喝茶。
在去书房的路上,卢其远说:那颗珠子已经找过多位鉴宝家前来鉴别,都没有看出来有什么特异之处,所以这次请来孟小姐。
江红月则说:希望自己能看出珠子的来历。
来到了书房,江红月发现,这儿戒备森严,外面游弋的庄丁达到六七人,这还不算她没有看到的。
其实一进入卢府,她便发现到处都有目露凶光的庄丁,而这书房显然是重中之重。
此时黄猫不在身边,傅轻鸿说他会始终在她左右,但这儿守备严谨,身边还有一个突然出现的捕头,傅轻鸿真的还能随时出现在她面前吗?
她本来那一颗不安的心,顿时又变得紧张起来。
书房之内,东西两面全是书柜,里面放满了书籍。
正中一张书桌,旁边放着矮几和两张椅子。
屋里放着三个烛台,烛台上六根手腕粗的蜡烛早已点燃,把屋内照得通明。
在他们的计划中,盗宝就要在这书房中进行。
但是傅轻鸿只知道珠子藏在书房的暗格中,具体放在什么位置,书房的布局他也不知道。
显然对于这么戒备严密的地方,他在大白天也不敢贸然进入,以免打草惊蛇。
卢其远让江红月和朗冲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江红月刚趁机迅速地熟悉一下周遭的环境,为即将的行动做好准备。
卢其远则来到东侧的书柜旁,从中间一排书柜中拿出几本书,然后伸手进入里面正反拧了几下,再往外一拉,却拉出了一个抽屉。
书柜与墙体相连,书柜后面的墙体之中暗藏抽屉,而开启墙内抽屉的机关便藏在书柜内。
江红月暗想:那书柜后面也不知藏有多少个抽屉,装有多少宝贝。
卢其远从抽屉中取出一个匣子,小心地捧着,放到了江红月和朗冲面前的矮几上,然后取来书桌后的椅子也坐了下来。
匣子是很普通的木制匣子,表面没有什么饰品,应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
卢其远打开匣子,可见里面填满了黄色的丝绒,在柔软的丝绒中间,是一颗约有鸽卵大小的珠子。
那珠子在烛光下闪着淡淡的黄光。
看到那颗珠子,朗冲眼睛一亮,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喃喃地自语道:“看上去是一颗很平常的珠子。”
江红月装作很认真看了一会儿,眼内露出了惊奇的目光:“这个珠子好像是传说中的辟水珠。”
“辟水珠!”卢其远神情一动。
“庄主,可以拿盆水来吗,我试验一下。”江红月抬起头道。
“可以。”卢其远连忙吩咐外面的庄丁去打水,
过了不长时间,一名庄丁端来了一盆水,放在江红月面前的矮几上,然后又退了出去。
江红月又道:“鉴别这珠子需在黑暗中进行,麻烦卢庄主和朗捕头把两边的蜡烛吹灭。”她先吹灭了身边烛台上的两根蜡烛。
卢其远和朗冲点了点头,起身去吹另外烛台上的蜡烛。
然而便在他们两人吹灭烛火的瞬间,只见窗户“扑”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窗而入。
卢其远转头看去,由于眼睛刚由光明转入黑暗,一下子无法适应,隐约间只看到一团黑影在眼前闪了一下,又从窗口飞了出去。
他大喝一声:“什么人?”
却见一个身影如豹子般直窜出去,正是朗冲。
朗冲留下一句:“卢庄主守在这里,看好珠子。”
人已推开窗户,到了屋外。
卢其远本来也想冲出去,但听到这声喊便停了下来。
他已从打开的窗户看到对面屋脊上有人影一闪,便消失了踪影。
朗冲纵上了屋顶,紧追过去。
窗外的庄丁也发现了那屋脊上的人影,有三人立刻跟着追了过去。
卢其远关上了窗户,返了回来,来到矮几旁。
这时他的眼睛已能适应在黑暗中视物,却看到匣中空空,那颗珠子没了踪影。
他大惊,指着匣子问仍呆坐在一旁的江红月:“珠子哪去了?”
江红月似乎这时才发现匣中的珠子失踪,惊愕地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我……我不知道。”
这屋里只有他们三人,朗冲在另一侧吹完蜡烛后直接冲出去的,根本没机会拿走珠子。
卢其远狐疑地看了江红月一眼,转头冲着门外喊道:“郭三,张齐,你俩进来。”
门外有两人应声而入。
卢其远命令道:“把这屋内的蜡烛都点上。”
两名庄丁取出了火镰,打着了火,点燃了屋中的三个烛台上六根蜡烛。屋内立刻一片光明。
卢其远扫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珠子半点踪影。
他命令两名庄丁将这书房内仔细搜寻,每一个角落旮旯,都不放过。
仍旧没有发现珠子的踪影。
卢其远又来到窗前,窗纸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难道那珠子便是由这洞中被取了去?
虽然刚才他没有看清飞进来的是什么东西,但那黑影约有拳头大小,倒像是链子锤的锤头。
发出这东西的人绝对不可能站在窗前,否则外面的庄丁不该不会发现。
这人应该就藏在对面的屋脊上。
这么远的距离,对方利用那个东西隔着窗户,如此准确无误地夺走了装在匣子里的珠子,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他暗想:即便是那个传说中江湖第一盗的傅轻鸿也不可能有这个本事。
而那个人若是没有盗走珠子,他这么做目的是什么?难道……
卢其远回头瞅了一眼仍坐在那里一脸惊慌的江红月,莫非那黑影这一动作只不过是一个障眼法,真正盗走珠子的人是坐在屋子里的这个女人?
再说,那黑影又怎会知道他会在今晚从暗格中取出珠子,难道对方与屋中的这个女人是一伙的?
这时那三个去追赶的人返了回来,说对方轻功很高,出了院子便不见踪影,朗捕头已经追过去了,他们跟不上,只好返回。
卢其远略想了想,来到了江红月的身边,眼神中已有怀疑之色:“孟小姐,今晚发生的真你也看到了,珠子就在这屋子里,却突然间不翼而飞,而屋内当时只有你我二人。
“孟家是名门,我相信孟小姐是清白之人,但世间流言蜚语却是我们无法阻止的。
“孟小姐也肯定不想被别人说三道四。
“为了摆脱嫌隙,能否允许我安排一名女眷,为孟小姐正名,希望孟小姐能理解卢某的鲁莽之举。”
江红月知道这话的意思便是要对她进行搜身检查,这是事先早就预料到的。
但她仍是装作极不情愿的样子,迟疑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好吧,听从卢庄主的安排。”
卢其远让庄丁去领来一个女仆,低声对那女仆说了些什么。
那女仆点了点头,把江红月领到屏风后进行检查。
过了一会儿,女仆又把江红月从屏风后领了出来,对卢其远摇了摇头。
珠子不在这女人身上,这就奇了,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正在他感到困惑不解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喊道:“卢庄主,快来救我。”
卢其远听出那是朗冲的声音,他应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所以才出声求救。
他略有迟疑,朗冲的声音又跟着传来:“庄主救我!”
卢其远再不犹豫,对郭三张齐道:“你俩就待在屋里,保护孟小姐的安全,未经我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书房半步。”
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软禁,虽然他没有在江红月身上找到珠子,但是嫌疑之名,仍未摆脱。
卢其远出了书房,便直奔朗冲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朗冲看到前面的黑影穿房越脊,动作敏捷地在夜色中飞奔,他紧随其后。
跑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对方在一条胡同里停了下来,转过身来,似是在等他。
朗冲也停了下来,为了防止对方在黑暗中突施暗算,他不敢靠得太近。
夜色中尚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见那人中等身材,略显瘦削,站在那儿,神态非常地从容。
“傅轻鸿。”朗冲盯着对方,一字字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