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轻鸿走在通道中,注意到那些石块与石块之间都有很大的缝隙。
如果这通道的机关没有关闭,步入其中,牵动机关,石缝便会射出各种暗器。
即便轻功高超如他,在这狭窄的空间,也很难全身而退。
顺着通道向里走,到了内洞门前。
那门同样是精铁所制,看上去比外门更加厚重。
他又取出钥匙将锁打开。
跟进来的两名庄丁拉开门栓,推开铁门。
门后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清。
一名庄丁递过一支火把给他。
他接了过来,走了进去,那两名庄丁则留在外面。
这是藏宝重地,除了弘伸,任何人未得庄主的允许,不得入内。
火把的照耀下,傅轻鸿发现自己走入一个宽阔洞窟之中。
洞窟里空****的,只有对面洞壁下面有一块凸起石台,上面放着一个长长的剑匣。
他仔细地打量着周围,感觉这里原本放有柜子架子一类的物体,也许曾放置一些贵重的宝物,后来因为七魔剑保存在此,便将那些东西全都搬走。
傅轻鸿走了过去,将火把搁在一旁。
他打开剑匣,里面是一柄带鞘长剑。
那柄剑看上去比普通的剑要宽阔厚重许多,剑鞘和剑柄由黑色的檀木制做,剑格与剑首则是暗紫的青铜,没有精美的纹饰,没有珠宝的镶嵌,外形深沉简洁,雄浑大气。
他将剑拿起,拨剑出鞘。
剑身呈暗红色,上面阴刻着“七年铸七魔”五个古篆。
暗色的剑身更像是一条未经磨砺的赤铁,虽然看上去不是那么锋利,没有那种逼人肌肤的锐芒,却让傅轻鸿感受到一种收敛的霸气。
那沉郁的剑身似乎不屑于展现自己的锋芒,锐气尽敛,朴拙如山。
傅轻鸿试着将内力灌输于剑身,仿佛突然间那柄剑被唤醒了。
他的眼前竟然出现了幻觉,暗红的剑身变得殷红如血,鲜艳夺目,七只奇形怪状,狰狞可怖的异兽围绕着剑身扭曲着,挣扎着。
它们张牙舞爪,似乎努力要摆脱剑身的束缚。
这秘洞在那一刻光亮如昼,耳边嘶吼连连,炽烈的气息扑面而来。
傅轻鸿大惊,连忙收了内力。
转眼间一切又恢复如初,郁色的剑身,空寂的秘洞,唯有那火把上燃烧的火苗似乎仍旧惊魂未定,无风自动,不停地跳跃。
傅轻鸿额头已经沁出了冷汗,他确定自己手中拿着便是传说中的七魔剑。
他不再迟疑,将剑入鞘,拿起火把,便要转身离开。
便在此时,身后“咚”的一声响。
他回头望去,铁门已经关上,接着是拉上门栓的声音。
他心中一冷:知道自己被关入秘洞之中,出不去了。
关门的便是那两个跟他进入通道的庄丁。
两人关上门,插上门栓,然后迅速退出通道,将暗器机关打开。
所有的庄丁都拔出兵器,虎视眈眈地盯着洞内,密切注视着内门的动静。
没过多久,朗冲来了,他是被一名庄丁叫来了。
他其实并没有离开山庄外出办事,就待在这山洞不远的一间房子里。
自从朗冲被委以守护秘洞重任之后,他便向弘伸建议,在弘伸每次去秘洞时,增设暗语来验证身份。
他料到傅轻鸿若来盗剑,很大的可能会易容成弘伸的模样。
而傅轻鸿这伙人易容术非常高超,短时间内无法辨别真假,所以希望弘伸能通过暗语来验证其真正的庄主身分。
这个暗语每天都在更换。
除了弘伸和朗冲知道当天的暗语,六名守卫的庄丁中也只有一人知道。
这一人必须是信得过的人,以免暗语被泄露出去。
朗冲要借着这机会捉住傅轻鸿。
所以他叮嘱那些庄丁,如果来了一个不说暗语的庄主,就说明他的假的,放他进去。
在假庄主进入秘洞之后,便关上内洞的门,插上门栓,开启通道的暗器,并马上把消息通知给他。
为了不让假庄主有所警惕,他有意不待在秘洞的外面,而是躲在别处。
这样当假庄主向庄丁询问他的行踪时,便说外出办事,需要半个时辰以后才能回来这样的谎话。
其目的就是让假庄主放松警惕,敢以进入秘洞,
现在一切如愿,傅轻鸿终于上当了。
朗冲站在外门前,看着没有动静的内门,还是有点担心。
他问那些庄丁:“你们确定那个人就在洞内。”
庄丁们都拍着胸脯表示,洞内绝对有人。
朗冲这才放心,他命令庄丁:“打开迷药开关。”
一个庄丁走到一旁,按动另一块凸起的石头。
那是秘洞迷药的开关,这个开关打开,便会有迷药从洞壁的几个暗口中喷入洞内,不一会儿的工夫,秘洞便在充满迷药。
无论什么人,只要呼入迷药,便会晕倒在地。
然而秘洞内仍然没有动静。
按理说一个被关入这个如牢笼般的洞窟之中的人,无论多么镇定,当看到四周洞壁有药雾喷入,会以为那是致人于死地的毒药。
求生的本能一定会让他猛力敲击着大门,呼喊外面的人放他出去,甚至说出一些哀求饶命的话。
可是那个假庄主却没有一点动静,这让朗冲也感到难以理解。
内洞也并非密不透风,在洞窟的中间顶端,便有一个碗口粗的通气孔,直接通到外面。
但是没有人能通过这个透气孔离开密洞,因为那个孔太小了,即便缩骨术的高手也不可能做到。
这个人既然没有离开秘洞,会在里面干什么呢?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将脸贴在透气孔,呼吸外面的空气。
然而那个透气孔在洞窟顶端的中央,距地面约有两丈高。
洞内的东西早已搬走,没有垫脚的物品,根本就无法将脸凑到透气孔。
如果他轻功高超,能够通过攀爬吸附在洞顶。
但是当初建造这个洞窟之时,就想到这一隐患,所以通风孔附近打磨得非常平滑,没有可以伸手抓附的地方。
所以无论轻功多么高的人,即便能暂时吸附在上面,但绝对坚持不了多久。
朗冲实在想不出那个假庄主能避开吸入迷药的可能。
过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他觉得差不多了,每人发给一粒药丸,让他们服下,他自己也服了一颗——那是迷药的解药。
他让庄丁将通道机关的开关关上,然后让两名庄丁守在门口,他则带着四名庄丁,举着火把,通过通道,来到内洞门前。
门一推开,一片烟雾劈面涌来。
朗冲让在一旁,待烟雾稍稍散尽,他站在门口,向内看去。
火把的照耀下,朦胧之中,对面石台旁蜷伏着一人。
那人穿着正是庄主的衣服,耷拉着脑袋,一动也不动。
朗冲哈哈一笑,道:“傅轻鸿,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当先向那人走了过去。
身后的庄丁们也跟着鱼贯而入。
待走到秘洞的中央,离那蜷伏之人约有七八尺的时候,朗冲却听到身后“嘭”的一声响,一团浓浓地烟雾随及在洞中弥漫开来。
朗冲一回头,发现众庄丁已被烟雾所包围,烟雾正向他滚滚而来。
他大惊道:“掩住口鼻,马上退出去。”
他左手捂住了嘴,身子向外急退。
在退出的过程中,仍没有忘记看了一眼那个蜷伏在地之人。
那人仍是一动也不动,身体很快便被烟雾所吞没。
朗冲退出内洞,目光左右扫了扫,发现四名庄丁都安然无恙。
他迅速地关上铁门,插上门栓,然后带领众庄丁走出通道。
他问守卫在外的庄丁,可否有人出洞。
那两名庄丁摇头说没有。
郎冲这才放心,命令庄丁将通道机关再一次打开。
他没有弄明白刚才是怎么一回事,明明看见对方已经倒地,没有动弹,那一团烟雾又是从可而来?
而这团烟雾的发生又有什么目的?
他一时想不明白,却断定事情必有蹊跷,不敢再冒然而入。
他对着庄丁们道:“去一人向庄主报告,让庄主过来。”
一名庄丁应了一声,离开洞口而去。
朗冲则和剩下的庄丁守在门口,等待庄主前来,决定对策。
一名庄丁忽然道:“刚才出去那个人是谁?”
又一名庄丁左右看了看:“是吴六顺吧?”
先一人道:“不对,那人肯定不是吴六顺。”
后一人道:“那就不对了,吴六顺怎么不见了?”
听了这番对话,朗冲忽然想到了什么。
在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中一冷,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仿佛突然停止了流动,大脑也在那一瞬间完全僵硬。
待他从震惊中醒来,立刻关闭通道机关,大步走到内门前,猛地拨去门栓,推门而入。
洞内石台旁那人仍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但是门旁地面上却多了一人,那人身穿庄丁的衣服,脸朝下趴在地上。
他走过去将那人身体转过来,身后一名庄丁立刻惊呼:“是吴六顺。”
一团怒火蓦地冲上朗冲的大脑,他气急败坏地走到那个蜷伏的人形旁,挥剑斩去。
那“人”被一剑断为两截,却哪里是真人,只不过是用竹篾扎制的假人套上衣服而已。
假人的人头是用纸糊的,再绘以口鼻耳目,套上假发。
郎冲走过去,看到假人面部绘着却是一付咧嘴而笑的表情,似乎在嘲笑自己上当受骗。
他怒不可遏,一脚将那假人头跺个稀巴烂。
他看到石台上那个剑匣仍在,打开剑匣,那里还有七魔剑的影子,朗冲呆若木鸡。
用一个假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真人却穿着庄丁的衣服躲在门后,突然施放烟雾弹。
当众人被烟雾吞没,他趁乱将一名庄丁点穴放倒,再冒充那名庄丁跟着大伙退出内洞。
因为是在慌乱之中,出门时又都是用手捂嘴,遮住了多半脸孔,谁也没有注意到身边同伴已换了一人。
当朗冲让一名庄丁去向庄主汇报时,那人趁机逃离,而那柄七魔剑便应藏在他的衣内。
对方可以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盗走了七魔剑。
唯一让朗冲不明白的是:傅轻鸿又是如何躲过迷药而不被迷倒,
剑匣中还有一张纸条,朗冲伸手拿起,看到纸条上写着七个字:“要见我,去沙龙岭”
他将纸条攥在手心,转身走到那个被点了穴的庄丁身旁,解开了他的穴道。
然后对身旁众人道:“你们马上去向弘庄主汇报,就说七魔剑已被傅轻鸿盗走,我去追拿此贼。”
说完,也不顾那些庄丁们脸上愕然的反应,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