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猫想了想,道:“这么说,那个胁迫他的人应在那间房门紧闭的卧室里。”
江红月也道:“郑先生说他的妻子回娘家了,很可能并非如此,而是被那胁迫者挟持了。”
孟九烟点头道:“说得对!所以我们现在要去救郑先生,黄猫和我回去,红月牵着我们的马继续前行,这样让那个胁迫者听到马蹄声远去,会认为我们已经走远了。”
江红月点头答应,黄猫向前面望了望:“红月,你走到前面那片树林就可以,停下来后进入林子里,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出来,如果有人袭击你,你就出声示警,我们会马上赶到。”
江红月点了点头,黄猫和孟九烟一跃下马,将马缰递给了江红月。江红月接过后,牵着两匹马儿向前而行。
孟九烟和黄猫则又潜回了郑点睛的茅舍。
他俩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绕到侧方,越过围栅跳入院中。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屋旁,潜伏在窗旁听屋内的动静。
屋内先是传出郑点睛的声音:“我已经按你的吩咐去做了,他们已经拿了假画离去,你也该放了我们夫妻二人了吧!”
一个女人的声音道:“你是按照我提供的画像画的吗?”
郑点睛道:“那是当然,我怎敢不遵照你的吩咐。”
“但是孟九烟看画时,却说不认得画中人,而她应是见过那个人。”
“那么你提供那个画中人到底是什么人?”
“大隆兴的大掌柜田宝儿。”
“你确定孟九烟见过田宝儿?”
“当然,孟九烟在盗画的那天晚上便见过这个女人。”
“也许……也许是晚上见的,看不确切,所以没有认出来吧。”
女人没有马上说话,沉默片刻才道:“那你是否从揭下来的画中,看出铁将军的面目?”
郑点睛道:“没有,那画已被鲜血浸透,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女人冷笑一声:“你觉得我能相信你说的这些话吗?”
郑点睛的语气明显慌乱起来:“我……我没有骗你。”
女人冷冷地道:“我怎知你有没有骗我,想让这些秘密不泄露出去的唯一办法,就是……”
郑点睛忙道:“你答应过我,只要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了,你就放过我夫妻二人。”
女人道:“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孟九烟听到这儿,再不迟疑,“砰”地撞开门,扑了进去。屋内一个头戴眼罩的人正举剑向郑点睛刺去,蓦见孟九烟手执短剑刺来,急忙回剑抵挡。
孟九烟一见到此人,马上认出对方是那晚盗画的女人。
她的短剑出击如电,凶狠辛辣,同时脚下如风,快速地围绕着对方游走。她知道对方武功高过自己,所以要在这狭小的屋内,以灵巧的身法配合最凌厉的攻击以最短的时间拿下对手。
但是对方在开始阶段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慢慢地便适应了这种打法,沉稳应战,逐渐在场面上占据了主动。
这时黄猫也进入屋里,他手执单刀,想冲进战局,但看到孟九烟如灵烟般围着对手游斗,似乎还占着优势,若贸然冲上,势必会打乱孟九烟的进攻节奏,一时竟有点不知从何下手。
孟九烟虽然身法灵动,场面上似乎也占据优势,但是她知道主动已掌握在对方手中,只是对方不急不躁,以静制动,等待机会反击罢了。
孟九烟大喝:“黄猫,还不动手等什么。”
黄猫闻言只得舞着刀冲了上去。他一冲上来,孟九烟便退了下去,变成他一人同蒙面人的正面交锋。而孟九烟却没有同他并肩作战,也没有离开,仍旧围着战局在游走,但并不出招。
黄猫的刀法猛烈,一上来便狂攻猛打,大有一举拿下对手之势。
但是在经过开始的强攻之后,对方那诡诈的剑法便让他应接不暇,并且越打下去,越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看着孟九烟像个没事人似的在外围不断地游走,他不由得心中恚怒,叫道:“赶紧帮我啊!你这是在看热闹啊!”
孟九烟依旧脚下不停:“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在寻找机会。”
黄猫硬着头皮又挺一会儿,实在是有些吃力,便道:“你倒是快点啊!我顶不住了。”
孟九烟没有言语,却仍是在游走。
黄猫又气又怒,大吼:“孟大嘴,你到底帮不帮我!”
他的话音刚落,忽见人影一闪,接着一片血光飞溅,蒙面人“啊”的一声,向后疾退。
这突来的变化让黄猫始料不及,刺中蒙面人的正是孟九烟,而孟九烟竟然是从他胁下穿出,突施冷箭。
无论是黄猫还是蒙面人都以为孟九烟会在蒙面人的身后下手,因为每次孟九烟到达蒙面人的身后时,都会放缓速度,似乎在寻找机会出击。
而这时蒙面人即便背对孟九烟,也好似脑后生了眼睛,身体会做出相应的调整和防备,让对手无懈可击。
而每当孟九烟掠至黄猫身后时,都会加快速度,一晃而过。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偏偏在这个看似最不可能的方位,孟九烟做出了最后的攻击。
她仗着灵巧的身法和伸缩自如的缩骨术,从黄猫的胁下突然钻出,让蒙面人防不胜防,腿上当即中招。
蒙面人受伤之后,没有犹豫,转身冲出屋子,向河边跑去。
孟九烟如影随形地追了过去。
黄猫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嘟哝了一句:“这打法,太他妈吓人了!”提刀也跟着追出,
黄猫出门后发现蒙面人正在向河边跑去,而孟九烟边追边攻击,蒙面人也是边退边抵抗,只是几招之间便要到达河边。
孟九烟知道对方要循水而逃,而自己却是一个旱鸭子,对方如果下水,她将无可奈何,必须想办法在对方入水前拦住。
她疾纵而起,意欲从空中越过对方的头顶,拦在前面,但是当她的身体到达蒙面人的上方时,蒙面人忽然剑交左手,右手向上一扬。
只见一道灿烂的花朵自她的手中绽放,那花儿甫一盛开,花瓣便如烟火般呈伞状向上飞扬,在皎洁的月光下,缤纷的花片闪烁着七彩的光芒,宛如一朵巨大的莲花,冲着孟九烟勃然怒放。
孟九烟一看到这“花儿”,便知道这是传说中的“七彩莲开”,这些薄如纸片的花瓣其实是淬有毒药的刀片,只要有一片划破肌肤,便会身中剧毒。
而此时她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危急中,一掌拍向花瓣最少的部位。这一掌将那些“花儿”生生地撕裂出一道缝隙,她身子一长,缩至最窄的状态,从那条裂隙中一穿而过。
当她落地时,已出了一身的冷汗,刚才险中脱身,衣服贴着刀锋滑过,容不得有一丝半点的差错,虽然最终无恙落地,却有一半是侥幸。
她回头再找蒙面人,发现对方已到达河边,纵身跃入河中。
黄猫追至河边,正要跟着跳下,却被孟九烟拦住。
孟九烟道:“别追了,回去保护郑先生夫妇要紧。”
其实黄猫也心里打怵,这个蒙面人所展现出的剑术和暗器非常高超,虽然受了伤,但他也没有把握能制住对手,刚才为了不在孟九烟面前认怂,是硬着头皮要跳水。
听孟九烟这么一拦,他索性就放弃了,嘴中却不依不侥:“便宜了这个娘们。”
往回走的路上,孟九烟问黄猫:“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黄猫眼珠一转,咧嘴笑道:“我叫你孟大美人。”
孟九烟斜着眼瞅他:“我听着好像不是这么叫的。”
黄猫一脸正经地道:“就是这么叫的,你肯定是听错了。”
孟九烟白了他一眼,转头向草屋走去。
两人返回了草屋,远远地看到郑点睛站在门口向这边张望。
孟九烟走了过去,简单地说了刚才追赶的情况。
而黄猫则去了江红月隐身的地方,接江红月去了。
孟九烟问了郑点睛妻子的状况。
郑点睛说妻子已被点了穴道,正在昏睡。于是孟九烟随着郑点睛进入卧室,将昏睡在床的妇人推血过宫,解了穴道。
郑点睛的妻子醒来后,看到自己和丈夫都安然无羔,在庆幸之余,余悸犹在,忍不住失声痛苦。
郑点睛安慰了妻子后,便同孟九烟来到了客厅,这时黄猫已接回了江红月,大家围着桌子坐下。
郑点睛便讲了今天的遭遇。
就在孟九烟等人到达前的一个时辰,郑点睛的茅舍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就是刚才那个女人。
她进门后,开门见山,说:再过一会儿,孟九烟会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过来,他们是想让你将一幅已经涂抹了的画恢复原貌,届时你要答应他们的要求,但在复制时,把画中人画成另外一个人。
她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幅画,画中是一个女人的头像。
她指着画中人道:你就画她。
接下来,她点了郑点睛妻子的穴道,声称如果郑点睛不配合,便会杀了他的妻子。
郑点睛被迫答应。
就这样,当孟九烟等人来到时,那个蒙面人其实就躲在卧室里,而郑点睛的妻子也在屋里,只是处于昏睡状态,还被盖了厚厚的被子,怕被孟九烟等人听到呼吸的声音。
郑点睛被迫画了假画,但是他也明白,即便自己按照蒙面人的要求去做了,对方也未必会放过自己和夫人。
所以他作画时,将画中人绘成夫人的模样,以此来提示孟九烟。孟九烟心领神会,去而复返,便发生刚才那惊险的一幕。
“那个女人提供的画还在吗?”孟九烟问。
“在。”郑点睛说完便进入画室,取出了一幅画,那上面果然只画了一个女人的头像。
孟九烟看了那画中人,道:“这个人我见过,就在王府盗画出来后遇见的,她当时要买我们的画,我们不答应,还跟她打了一架。听刚才蒙面人说,她是田宝儿。若真是她,那可是甘凉地区的大人物,蒙面人为什么要将铁将军嫁祸于她呢?”
“我觉得那个蒙面人肯定与铁将军有关联。”黄猫道。
孟九烟没有就这话题再说下去,而是问郑点睛:“你到底能不能临摹出铁将军的真面目?”
“能。”郑点睛用肯定的语气道,然后向黄猫伸出了手:“你把画给我。”
黄猫从包袱里取出了《夜宴图》递给了郑点睛。郑点睛接过后道:“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会儿。”说完进入画室。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郑点睛从内室中走了出来,他左手拿着原画,右手拎着一张刚刚完成的画作。
他将新绘的画作在桌上展开,只见画中绘着一人,正是模仿《夜宴》图中铁将军的样子绘成的,只不过这次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一张男人的脸孔。
黄猫和江红月都不认得画中人。而孟九烟看了后,喃喃地道:“我认得这个人。”
黄猫问:“他是谁?”
“袁笳鸣。”孟九烟道。
“果然是他。”江红月道。
孟九烟点了点头:“其实刚才那个蒙面人在发射绝杀暗器七彩莲开时,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她就是‘西风四卫’中唯一的女人谢彩莲。她这次来,一定是受了袁笳鸣的指派。她本来要在路上抢走我们的画,没有成功,便在郑先生这儿要把铁将军的身份嫁祸与田宝儿,还是没成功,最后被迫逃离。”
黄猫眼和江红月点头表示赞许。
孟九烟看着手中的画,面露微笑:“我们这次总算没有白来,回去可以向大雁有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