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全集(1-12)

第一章 十八劫和小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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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於六十年代,身負十八劫,是一個早就不應該存在於世的男人……

我是一個自出生起便有可能夭折的人,那個時候的我還沒有大名。聽人說,我剛剛生下來的時候,隔壁村的接生婆將我高高地舉起來,扯著那能夠嚇死人的嗓子大聲喊道:“嘿,是個娃崽!哎喲喂,看這兩個蛋,忒大了咧,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麽大的蛋呢!”

這位姓王的接生婆是這麻栗山十幾個村和自然組的送子娘娘,這話一出口,就奠定了我“陳二蛋”的這個諢號。早先的時候,衛生條件不好,小兒容易夭折,所以鄉下人在給自家孩兒起名的時候,講究賤名窮養,越不像是人名越好,能避過陰神野鬼的耳目,免得被鬼神嫉妒,讓老天收了去。

龍根子、羅大根、王狗子……聽聽,鄉人的眼界普遍不高,通常也就隻是這樣的見識了。相比之下,我這陳二蛋的名字其實也還算是高雅,對不對?

我生下來就與別人不同。村子裏別人家的孩子一生下來就哇啦哇啦地哭,那個歡暢勁兒聽著就喜慶,而我卻是一言不發,一雙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好奇地打量這個世界。王穩婆接生的經驗足得很,不過看到我這副模樣卻有點兒嚇壞了,用指甲掐了一下我的屁股,結果我愣是一點音都沒有,所以她又說了一句話:“這娃兒,怕不是來討債的吧?”

說到討債,這其實說的是一個在麻栗山傳了很久的故事。講的是民國年間,田家壩有一戶人家,被自家兒子害得家破人亡。後來縣上槍決那小子的時候,他突然說自己以前是那戶人家的仇人,轉世投胎到了他家,就是專門過來討債的。

山裏麵消息閉塞,不過山鬼野物的傳說卻數不勝數,每個在村子前曬太陽的老頭都能夠跟你講一籮筐的鬼故事。那戶人家早就絕了種,故事也不曉得是真是假,不過卻一直流傳了下來。不過聽我爹,也就是龍家嶺的赤腳醫生陳知禮陳醫師說,小孩兒在媽媽肚子裏吸的氣都是那臍帶輸入的,臨盆之後臍帶剪斷,就要靠自己的肺來吸氣,如果不哭,說明體質忒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