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種壓抑到了極致的環境之中,我的心本來就已經懸在了半空中,陡然瞧見這麽一個白影子朝著我衝過來,滿心戒備的我直接抬起了腳,對著這白影子使勁兒踹去。
沒想到那個白影子倒也是反應敏捷,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我這一腳,瞧見我像瘋狗一樣猛撲而來,又往後噔噔噔地連退了好幾步,突然喊道:“二蛋,是我,我是魯子頡啊!”那人叫得大聲,我這才停下來,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剛才轉到爐子後麵去撒尿的小魯嗎?
我當時還有些不敢相信,緩步走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手指抵在了他的手腕上,感受到那時緩時急的脈搏,這才疑惑稍解,湊上前去問道:“魯哥,到底怎麽回事?你剛才不是在鋼爐後麵嗎,怎麽又跑到這兒來了?小張呢,還有申頭和老孔呢,他們到哪兒去了?”
小魯臉色灰白,渾身都打著擺子,一雙腿都有些站不穩了,聽到我焦急問起,他湊到我的耳朵邊,低聲說道:“申頭和老孔我不知道,但是那個小張,他媽的是隻鬼啊……”
小魯當時的表情詭異極了,怨恨、恐懼、興奮以及莫名其妙的優越感糅合到了一起,使得他整張臉都變得扭曲了。瞧見我愣住了神,他壓低了嗓門,輕聲說道:“你不知道吧,剛才陪我們在一起的那三個保衛處的家夥,他們根本就不是人,我先前還隻是感覺有些奇怪,後來才回想起來,那三張臉根本就是鋼水泄漏事故裏麵死去的工人,真的,一模一樣——你能夠想象得到嗎,打獵的被鳥啄瞎了眼,我們竟然和三個剛剛死去的鬼待了半宿……”
小魯的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我,臉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我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腦子裏回想起剛才那三個保衛處的同誌,雖然一開始好像是說了很多的話,但是現在竟然連他們的臉都記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