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如願以償地死去,隨江水漂了數裏之後,被一艘漁船救起。麵對船主的詢問,我什麽都沒說,也不知該說什麽。知道我是尋死,對方也不敢多問,這世上誰沒有幾樁不願為外人道的傷心事。就在這樣的沉默中,我隨漁船航行了三天三夜,終於在下遊一座小城靠了岸。
趁船主不注意,我悄無聲息地離去。這是南方一座多雨的城市,沒有人認識我,而我也隻當以前的自己死了,現在不過是換了個軀殼開始新的生活。
我在建築工地上找了份打零工的活兒,住在簡陋的工棚裏。正是寒冬,用廢木板潦草搭建的屋子四麵漏風,一床破棉絮根本無法禦寒。這樣的工棚還硬生生塞進了十幾個人,我在一屋子的汗臭味兒和此起彼伏的鼾聲中輾轉難眠,好不容易睡著了,卻又總是在深夜凍醒。被子太薄,我連衣服都不敢脫,隻能緊緊縮成一團,通過擁抱自己的身體,在冬夜孤獨地抵禦那無處不在的寒意。
隨著寒風直貫腦門的,是一些零星模糊的記憶。
似乎,曾有一雙溫暖的手會在深夜為我蓋被,會在我哭鬧的時候溫柔地抱著我,輕聲給我唱好聽的歌謠,直到我再次安靜地沉入夢鄉。
那時我好像有幸福的家,有疼愛我的父母,但這一切都在五歲那年被徹底顛覆了。
我依稀記得,那天母親牽著我的手走在大街上,街上張燈結彩,人人臉上洋溢著新年的喜氣。母親在一個小攤前停下來,放開我的手,讓我待在一邊不要亂跑,然後開始挑選商品。我興奮地東張西望,沒多久就跑到另一個攤上看那琳琅滿目的玩具,看了一會兒又被遠處的鑼鼓聲吸引,興衝衝地跑去看人玩雜耍。看了半天,我突然發現母親不在了,頓時嚇得四處亂跑,邊跑邊哭著喊“媽媽”。
一個陌生的叔叔牽起了我的手,他的手上有濃密的汗毛,還有一塊銅錢大小的黑色胎記,讓我覺得有些害怕。但對方給我擦幹眼淚,又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