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夜沒合眼,身體已經疲累到極點,神經卻始終繃得緊緊的,在痛苦不安中輾轉反側,直到天明才有了蒙矓的睡意。
一陣青色的大霧向我湧來,這是我熟悉的情景。我在霧中奔跑,拚命想要擺脫什麽,然而幾根小臂粗的藤蔓突然“嗖嗖”幾下從濃霧中鑽出,“呼”地纏住我的雙腳。
我跌倒在地,再也動彈不了半分。
怪嬰的形體在霧中顯現,它手裏捧著一顆鮮紅碩大的心髒,血管筋絡全都清晰可見,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它手中搏動著。
“那是小傑的心髒,快把它給我!”我不知打哪兒生出的勇氣,竟然衝怪嬰喊了出來。
它高高舉起心髒,像高舉著一件神聖的祭品,我在它詭異的雙眼裏看到了疑似興奮的光芒。
“這是你欠我的,媽媽!”它說著,把心髒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心髒瞬間隱沒不見,而它的胸膛卻一鼓一鼓地跳動起來。
“我和小傑隻能活一個,隻有他死了,我才會複活。”
在我絕望的痛哭聲中,怪嬰得意地大笑起來,那笑聲又似嬰兒的啼哭,還夾雜著“呼哧呼哧”的怪響。
我猛然驚醒過來,“呼哧呼哧”的聲音真真切切響在耳邊。
是從床底下傳出來的。
我的意識還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幾乎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隻是本能地掀起床單,探頭朝床下一看—
在清晨第一線曙光中,我看見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那是小傑的眼睛,卻長在一頭看不清形狀的怪物身上。
“啊!”極度恐懼的尖叫從我喉嚨裏噴出,腦中那根繃到極致的弦終於“啪”的一聲斷掉,黑暗像山一樣砸過來,我瞬間失去了意識。
“媽媽,媽媽……”不知過了多久,我在小傑的呼喚聲中醒了過來。“媽媽,出什麽事兒了?”小傑擔心地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