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紅色的太陽終於墜入廣袤的海平麵下,濃重的夜幕開始貪婪吞噬著最後的光亮。要開始了,一身灰色衣服的人下意識地摸了摸發涼的鼻頭,嘴角浮現出木然的笑容。轉過身,那棟稱得上豪宅的大型別墅就靜靜地蹲在黑暗中,像隻不懷好意的巨獸。
所謂的生命,是最容易忘記傷痛的,它會本能地把這些東西壓在記憶的深處,任時間的灰塵一層層將其掩蓋,然後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愚蠢地活下去。隻不過,有些事情總會有代價,那些痛苦經由時間的折磨,並沒有化為烏有,而是慢慢發酵,成為一杯無法下咽的苦酒,默默地等著你端起它,一飲而盡。
微涼的夜風攜著腥澀的味道,嗆入心肺,讓人幾欲作嘔。劇本手稿跌落在青苔斑駁的岩石上,滿是字跡的頁碼翻過幾張,停了下來:“真正活在底層的人們,沒有資格絕望。然而能從那黑色深淵裏爬出來的人,會成為連絕望也能夠吞噬的惡獸。”
這句對白作為故事的開場再合適不過了。
穿著灰色衣服的人閉起眼,迎著風,張開雙臂,似乎麵向成千上萬的觀眾們:“SHOW TIME!”
然而所能聽見的回應,隻有低沉嗚咽的風聲。
富二代端了杯咖啡,靠在紅色的劇場椅上,眼睛看著明亮的舞台,嘴角卻掛著曖昧的弧度。從林萌的角度看去,很難弄清楚他是在由衷地欣賞,還是在不屑地嘲諷。這家夥是個異類,逆刃刀那個案子結束後,林萌對他的印象就是如此。雖然現在對富二代這種生物,大家頗多非詞,但賴澤鋒很明顯是個不一般的富二代。他身上沒有那種淺薄的囂張跋扈,而是讓人感到溫暖內斂,似乎跟誰都可以成為勾肩搭背的死黨。不過,那隻是賴澤鋒給人的錯覺,沒有人知道,他微笑的背後隱藏著什麽。
陳然的腦袋歪在椅背上,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鼾聲。對於這位青梅竹馬的表現,林萌並不覺得丟臉。話劇這種文藝氣息太濃的表現形式,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麽吸引力,況且還是大學生表演的話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