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遊戲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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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芷扭著發麻的腳站起來,擰開門走出去,對麵的房門緊閉。

寧芷鬼使神差地抬手敲門,江桓來應門時,眼睛泛紅,穿著的還是剛剛那身衣服。

和她一樣,他也一夜未睡。

寧芷想也沒想,直撲進他懷裏,像樹袋熊一樣緊緊地攀附在他身上,雙手急切地往他衣服裏伸,唇也跟著胡亂地落下。

江桓眼睛更紅,想把她從身上掀下來,奈何她摟著他的脖子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從西省回來一個多月,這是她第一次越界。

江桓還要說什麽,她的手已經從衣服裏下移,越過腰帶的束縛,直摸過去。

再抬頭,兩人目光對視。江桓的心軟成泥,一晚上的心驚膽戰在她敲門的那一刻就該結束了。

還管什麽越界呢?

天大亮時,於城他們還沒有回賓館,走廊裏漸漸有腳步聲,樓下的早餐店開始吆喝,隔著一層窗戶,什麽都聽得見。

寧芷從**坐起來,活動手腳,兩個人折騰得整晚都沒睡,身體發麻,耳朵異常敏感,眼睛也像鍍了一層光一樣,看什麽都閃。

她從包裏抽出一張紙,把楊成山兄弟倆和H的關係做了最簡單的梳理,捏著紙走到對麵房門口。

有人已經吃過早餐回來,從她旁邊路過忍不住多看她一眼,寧芷有讓人矚目的資本,但此時看她可不是因為臉,而是大清早居然有女人明目張膽地塞小廣告。

有個女人從電梯裏出來就在看她,關上門還不忘探頭出來又看一次,感慨:“這世風日下的!”

寧芷把紙都塞進去,才起身像沒事人一樣離開,在樓下買好早餐,直接坐車去往藝術館。

於城他們在接待室睡了幾個小時,陳相正也不像昨天那樣沉默,心情極好地和她擊掌,從袋子裏拿出兩個包子,往嘴裏塞一個,給於城遞一個。

“你昨天沒休息好?”於城接過寧芷遞給他的豆漿,不忘在她身上掃一圈。

“沒,休息得挺好。”

“你眼睛很紅。”陳相正從於城身後跳過來,誇張地比畫著,“和兔子超級像。”

“可能睡多了。”寧芷假意揉著眼睛,看著桌子上已經摞起來的審訊記錄冊,“有線索了嗎?”

“沒有,他們都是彼此的不在場證明。”

“肯定哪裏有問題,凶手肯定在這裏,再檢查一次他們的物品吧。”

陳相正自告奮勇,拎著一杯豆漿,轉眼工夫就不見了。

於城和寧芷留在接待室,兩人一起翻審訊記錄,試圖找出些線索。

於城抬頭看她,她的注意力都在紙上,陽光落在她左肩上,半邊身子呈現亮黃的暖色調。他又想起初見的那個早晨,也是這樣的光,也是這個角度。

“小芷,我們認識多久了?”

寧芷抬頭看他,不明所以地回答:“三年多了吧,我第一次來單位,隻有你最嚴肅。”

她不記得了,不過也難怪,那時候他隻是實習生,負責收集資料,同時參與好幾個案子,他對她的記憶也隻是停在天台的那一幕罷了。

現在想想,總覺得當年的案子應該很重要,可他卻怎麽都想不起來:“時間過得真快,不過一直沒怎麽聽你聊起你大學,是不是就顧著戀愛和睡覺了。”

寧芷沉默,又翻一頁紙,把手機拿出來開始放音樂,和那次他開口問她和江桓是什麽關係時一樣的情形。她說:“於老大,你突然這麽八卦,讓我感到你對年紀很恐慌。”

於城斜著眼看她,沒再試探:“我恐慌還早呢,等三十以後再擔心也來得及。”

“這範圍太大了,四十也是三十以後啊。”

手機響了,是於城的。

寧芷從情緒裏出來,把音樂關掉,他把手機外放。

那邊聲音是高漲的:“老大,重大發現,我在葉峰的房間找過了,發現他的手機不在,之前一直沒注意到,這手機裏估計有線索!”

掛掉電話,於城聯係楊路,讓他把葉峰近期的通信記錄都調出來。外邊吵吵嚷嚷的,不知道是誰在喊:“快點破案啊,我媽在等我回家。”

“你急什麽,你是不是心虛?”

“你嘴巴放幹淨點,沒準人是你殺的,你在這等著看戲呢。”

寧芷開門走出去,盧茵和王悅鑫還在吵,盧茵個子高嗓門大,吵架占上風,氣得王悅鑫麵紅耳赤,直跺腳。

“我看你和你哥一樣,都是要人命的妖怪。”

“王悅鑫我撕爛你的嘴……”

盧茵發瘋一樣伸手卡住王悅鑫的臉,王悅鑫沒反抗的力氣,被壓製住“嗚嗚”地叫。旁邊的幾個人過來拉架,都被盧茵用腳踹開。

“你這嘴真的太惡心了。”盧茵手上用力,麵露凶色。

寧芷看不過去,上前攔,直接掰開盧茵的手,可盧茵擺明不想輕易放過王悅鑫,趁寧芷鬆手的工夫,快速探手朝著王悅鑫的臉上撓。

王悅鑫沒反應過來,躲不及,寧芷先一步抬臂去擋,手臂上兩道白印翻起,慢慢轉紅。

“瘋夠了沒有?”寧芷不顧手臂,目光落在盧茵身上,聲音冷冷的。

盧茵被吼得愣住,目光從寧芷手臂上移到她臉上,心一驚。寧芷臉上有怒氣,和昨天那個說說笑笑的氣場完全不同。

盧茵渾身一顫,手不由自主地往後藏,也不知道在怕什麽,瞪一眼王悅鑫:“你以後不要嘴欠,不會每次都這麽幸運有人幫你。”

鬧劇結束,王悅鑫哭著被她隊友扶走,剛剛拉架卻被盧茵修理的人甚是尷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們先去接待室等候一下,案子我們會抓緊時間處理,都不要急。”

人散了,寧芷沒回房間,把挽起來的袖子放下,拎著外套朝著走廊另一端走。樓梯間傳出隱隱的哭聲和抱怨:“都怪你啊,如果你不答應她去旅遊不就沒事了,現在不僅是你被人說,我也被你連累了。”

電話那頭不知道回複了什麽,她還在哭:“你說我該怎麽辦?”

“那你來接我,我要回家。”

電話掛掉,盧茵沒再繼續哭,開門走出來,看見寧芷站在外邊嚇一跳,手上擦臉的紙巾還沒丟,她攥緊藏在身後,口氣仍舊軟軟的:“你這麽大人,還搞偷聽,真丟人。”

寧芷不以為意:“哭好了,我們聊聊。”

“我和你沒什麽好聊的。”

寧芷根本不理她的回答,率先往前走,頭也沒回地問:“咖啡或者奶茶,你喝哪個?”

“我說我……”盧茵氣急敗壞地跟著,“甜奶茶。”

兩個人坐在距離藝術館不遠的奶茶店,寧芷給盧茵點了一杯七分甜的奶茶,盧茵一邊喝一邊抵觸地看著寧芷。

“我該說的昨天都說過了,你問我也問不出什麽。”

“你腿受傷住院不是因為破壞其他隊的雕像吧?”

盧茵有些吃驚,不僅是吃驚她怎麽知道她住院的事,更吃驚她竟然能說出雕像的事。

所謂因為比賽破壞別人的雕像根本就是幌子,真相是宋巧善在決賽前來他們的教室挑釁,葉峰是急性子,幾句話就被挑起火來,但當時礙於老師在場,到底沒打起來。之後宋巧善又口不擇言,還把禍水引到盧茵身上,兩組人扭打在一起,雕像砸到盧茵腿上。

“他們說的是你哥哥的事?”

盧茵悶悶地應一聲:“我哥女朋友死了,都說我哥晦氣,學校閑言碎語多,但當麵說得少,可他們非要當麵說這些。”

寧芷不想在她哥哥的事情上追問:“你覺得宋巧善是什麽樣的人?”

“他這個人很極端,平時嘴巴特毒,專挑別人痛處戳,朋友不多,家裏什麽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第六感告訴我,葉峰一定是他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