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安見袁世凱說得懇切動情,全不似矯揉造作,事情也是清楚明白。
他跟馬四相識多年,焉能不知馬四哥是個慷慨不羈之人?
雖然為人義膽俠肝,重情重義,對李大人那是忠義無雙,但也隻有李大人能管得住他那放浪不羈的性情。
離了李大人的眼皮,他在外做出目無軍紀的事也是正常,至於當眾動刀相脅也並非是不可能的。
但就因此袁世凱就把他給殺了,未免也薄情寡恩、太不近人情了吧?
李白安看向袁世凱,剛要開口繼續問,就見他神色突然變得凝重,頗有深意地說:“白安兄弟,你可知中堂大人當時為何同時賜我配槍還有馬四哥?”
李白安一怔道:“不是說了要管製舊將嗎?”
“那他實際隨便給我哪一樣就夠了,犯不著人槍都來。”
“那是為何?”
“要說馬四哥嘛,當然是幫我在軍中立威的,可那槍就是在一旦四哥無法服從軍紀時,用來管束他的!中堂大人當時此舉的深意你還不明白嗎?”說罷目光淩厲地看著李白安。
李白安雖說是有些醉了,但聞聽此言還是如冷水潑麵,酒也醒了不少。
他也曾想過這事,隻是不敢往深裏想,這時覺得袁世凱說的確有道理,那李大人難道真的不顧多年的追隨之情就……
就聽袁世凱歎道:“凡為將帥者,必以大局為重,以私情為輕,這就是身為統帥不得已的苦衷。
想當年諸葛亮揮淚斬馬謖,他難道真的舍得嗎?恐怕心裏是比誰都痛,隻是大局當前,就算是割上心頭肉也得為之呀!”
李白安聽著他的話就像有一根根尖刺輕戳他的皮膚,又像是一捆捆麻繩繞上他的心頭,說不上是個什麽滋味。
他隻是想多喝點酒,最好把這些自己理不清想不明的事都忘掉。
他在眾人的勸酒下,沉默著一杯接一杯連喝了半晌,才覺得頭暈目眩,兩眼一黑,沒有知覺地倒在了酒桌上。
袁世凱叫了他幾聲見都沒反應,就叫人安排他下去休息。
隨後麵向眾將,臉色突然陰沉,清醒無比地問道:“那日知道這事的,有幾人今天在行轅?”
幾人思索半晌回道:“除了親兵隊的二石沒別人了!”
袁世凱冷靜地吩咐道:“去傳我的令,命他立刻趕到青島傳我軍令!”
“那傳什麽令?”“拿紙筆來。”他接過來刷刷點點寫了兩行字,叫人拿信封裝了,並拿過火漆雞毛封好了,遞過去。
那人看著袁世凱寫的信,不解地問:“就傳這些命令?”
袁世凱白了他一眼道:“廢什麽話,記得叫他沒我的命令不要回來!”那人得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