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观天镜那里,所有人早都登上平台去看了。
其实哪里还用登到上面去?在下面就可以把那高悬于穹顶之上的圆镜看个分明。
只见镜中是一片漆黑的底子,而在中间,有几颗血红色的硕大的圆球,连成一条纵线。每下一个圆球就像前一个的虚影一般,在后边露出个轮廓。而当先的大球冒着血红的妖异之气,就像要朝着他们喷薄而出一般。
这就是“血星连珠”?周烔看这景象不就是串成一串的大号糖葫芦吗?
却听先圣在上面还在问那小孩道:“你确定这是刚刚看到的吗?”
“先圣我怎敢骗您!之前被您抓到睡觉确实是我的无心之失!这的确是刚出现,要不晚上值更的朴伯怎会没看见?”
为了日夜查看观天镜,故早晚要有两人换班。这工作又不耗劳力,所以多由年老体衰却眼力尚好的人来担当。这孩子是因为伤了腿,干不了农活才被暂时安置在此的。
先圣觉得他此言应没有假,不禁脸色剧变,沉思起来。
盛思蕊却不明就里,问羽澄道:“羽姐姐,这血星连珠一出现,魔兵就要破土而出吗?”
羽澄只是面有难色道:“我也没经过呀!反正就是这么说的!”
“那现在是真的串成一串了!是不是就是连珠了?还是要等它们变成一横串才算呢?”盛思蕊问道。
她这一问倒是让钱千金想到了什么道:“古时也有说什么‘九星连珠’灾祸降临什么的,其实这都是观星术的内容。这观天镜就是个极为先进的天文望远镜,它望出去的可不是我们双眼能见的!不过连珠的记载都是很模糊的,也没说什么颜色,好像更没记载到底是横着连的还是纵着连的。不过数字说得那么清楚,那就应该是……”
没等他继续讲述下去,先圣却打断道:“各位贵客,这次确是不巧,让大家赶上族内大难!我马上安排羽澄带你们离开秘境!至于李夫人嘛,如果那槽棺你们能拿着就一并拿着!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大家见先圣一脸决绝,知道非同小可,盛思蕊不敢再乱发问了,钱千金也不敢抖书包了,大家都是一脸茫然。
李白安问道:“先圣您让我们先撤,那您的族人呢?”
“我们都是有誓言在身的!必须要舍命留下!这次的连珠比上次要大上许多、近上许多!而且又是突然出现!想必是之前被什么遮盖住了,没有被发现,但一出现就已是连珠形态!据以前的经验,如果推算不错,魔兵倾巢而出也就是在今夜了吧!以前我们尚有日夜的城防,早做了准备。可这次因为确定了连珠预警,城防都要临时启动,这时间已是大大不够!而且我族中能作战的勇士已经寥寥无几,所以此次魔兵一出我们势必将被灭族!而秘境也将不复存在!但我们世代坚守的承诺绝不可废!我已想好,等无力抵抗之时,我们全族将与魔兵们同归于尽!不过贵客们都是外人,用不着为了我们白白牺牲!所以你们就先撤吧!澄娃子,你还不快带诸位贵客先下去准备出去!”
“先圣……”羽澄极力要说些什么。
“不要多言!等出外门时一并拉响警报!”
“慢着先圣,请听在下一言!”
就见李白安朗声道:“我是学武之人!学武之人学武干什么?难道还真是‘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吗?且不管别人怎样看,但我的初衷绝非如此!而相信大家知道了这帝王的来龙去脉,也都对帝王是什么货色心知肚明了!习武之人如不能急危救难,如不能拔刀相助,那要这一身武艺又有何用?我的授业恩师都说过,要不欺压良善,要救人水火等,那现在不就正是时候?秘境中住的都是我中华血脉相连的先民,要我眼看着自己的同胞百姓有难,却撒手不管,那岂不是愧对自己的良心!我的恩师也会从棺材里起来骂我是贪生怕死之徒,愧对他老人家的教诲!我是绝不会走的!我必将与族人并肩拼死一战!倒时哪怕不敌,也必将与魔族拼个玉碎!”
他看向众人道:“我这里有宝刀在手,占了个便宜!所以诸位去留随意!”
他的话还没完,底下的徐三豹就叫道:“白安,你是说到我老徐的心坎儿里了!我和烔儿都留下,反正那些巨大的兵器我们都还有能用得了的!”
周烔在旁边猛地点头,而后道:“钱先生,您若出去见到婉毓妹子,给她报个信,若我一年没回,就说我祝她一生幸福!”
钱千金还没等说话,就听盛思蕊猛地一拍手道:“看来我经历了这许多,莫名其妙带了这脱不下来的拳套,又到了这祖辈待过的地方,就是天意!我也要留下!先圣祖爷爷,您是没见过这拳甲光刃的厉害!我都没亲眼见过它砍杀活人!”
众人都莫名,怎么她还没亲眼见过,还说厉害?
只有明墉知道每次出手时,盛思蕊都跟被人附体一般,而后又被吓得不得了,自然没亲眼见过。
“那你呢?”盛思蕊突然温柔地看向明墉。
“你再厉害不还得我给你守住空门吗?你忘了,我们可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况且我的残剑也不是吃素的!”
二人四目相对,好似有无边的情意在蔓延渗透,有着说不出的两情相悦。
秦潇见明墉虽说得轻描淡写,但流露着无比的坚毅。他本想着说些豪言壮语,但话到嘴边却看向莫沁然。这一路来,几乎都是莫沁然给他拿主意,而她的主意却几乎都是最正确的。慢慢的秦潇自己都变得凡事都要听莫沁然的引导了,仿佛没有她的肯定自己都不知该做什么。
却听莫沁然轻笑道:“难得能和大家并肩对敌!我的枪法也不赖,相信也能派上用场!秦少侠就更别提了!枪法出神入化,也是杀敌干将!”
秦潇忙跟着附和点头,他之前还真怕莫沁然说出相反的答案,心中这才放下了疑虑。
而晋先予却犹豫再三才道:“大家都留下,怎好少了我!钱先生不如就先撤吧!”
“你们都说什么呢?”
钱千金这才得出机会插进嘴来,气呼呼道:“你们巴巴地把什么豪气干云的话都说尽了,到了我这里却让我先走?都是何居心?我钱某是那般贪生怕死、舍弃朋友之辈吗?还有你个小周烔!谁都没空给你传什么狗屁话!你最好自己活着回去亲自说!别指望别人!谁说我是读书人,就不能打仗了?你们谁又比我更懂兵法?以前你们跟痞子斗殴似的,胡打一气也就罢了!这次我非得好好给你们参详一下,好好排兵布阵,全力迎战!”
徐三豹本听钱千金也说要留下,心中正高兴。又听他说什么痞子斗殴,不快道:“你个老人棍儿,就不会说点儿好听的?”
“怎么着?让你们巴巴地鄙视了我半天,还不让我反口啦!”
羽澄听众人都是热血沸腾,都表示要协同抗敌,心中很是欣喜。尤其是李白安那番热血沸腾的话,更是让她激动万分。
她热切地看着李白安,却见他目不斜视地看着众人,一种凛然之气仿佛就在升腾,看着看着她不觉有些痴了。
先圣见大家群情激奋,不免动容地说:“各位的盛情,老朽深表感激!可诸位是没见过那些魔兵的厉害,大家都还有大把的好时光,何必……”
谁知周烔抢先说道:“有打未必输,不打就一定输了!”
徐三豹见他现学现卖,不禁嘉许地拍拍他的肩。
“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对不对?这里就你知道这光刃的厉害!”盛思蕊边说边捅明墉。
“对!当然对!”明墉被捅得吃痛,马上叫起来,“到时思蕊让他们来一个变五块,来一双变十截!我负责把他们绞碎!”
大家被这话都逗笑了,也想起先圣说魔兵能破碎重组,都附和道:“对了,要绞碎,绞碎!拍成肉泥!”
先圣还要说些什么,李白安却道:“先圣,我们主意已定!您就赶快部署吧!”
这话把先圣惹得长叹一声,随后他长揖道:“老朽先替全族感谢诸位的大恩了!”
他本是巨人,这一揖都比别人高上许多,就像是大人在低头跟小孩说话般。
“先圣,事不宜迟,赶快带我们去看城墙防御吧!”钱千金道。
他被感染得豪情骤起,也跃跃欲试要大展身手。
“好吧!澄儿去敲钟聚集族人!小汶,你去通知族长开炉!我们直奔城墙!”钱千金问道:“开炉?开什么炉?”
“我们这城防都是依靠着青铜冶炼炉!事发突然,就算现开也只能是略尽人事了!”
大家这才想起之前在透明外罩看出去城墙连着山体这一段,确像是个冶炼的熔炉,但还是不知能对城防起什么作用。
“哎!先圣,你们先走!我和徒弟去挑两件趁手的兵器,不介意吧?”
“请随意!就是不要一味贪大,魔兵数量众多,兵器一定要使得顺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