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清晨,費小亭披衣下樓,進辦事室,手中托著一杯牛乳,且走且喝。
走至辦事室門口站定,但見室內一人,坐在安樂椅上,一手執著一枝香,一手托著一個小玻璃瓶,忽而嗅香,忽而嗅瓶。那一種光景,就如獵犬嗅獸跡一般。
別說小亭的足聲,震不動他的耳鼓,就是椅邊上一本金繡皮麵的小書,掉在地下,也激不起他的眼簾。
小亭知道那人的性情,不敢驚動,走到窗口自己的寫字桌前坐下,看窗外簌簌的雨點,直如亂箭一般,想來今天,斷難望晴的了,不免納悶,隨手在桌邊,取了一本小冊子似的書,揭開便讀。讀了一袋煙的工夫,忽然拍案怒呼道:“好一個南風亭長,竟敢將吾玩起來了麽?”
豈知這一聲喊,早驚醒了安樂椅上的那位大偵探家羅師福君,驀然間站將起來,一見小亭,失聲道:“啊呀!小亭,快出去!快出去!險!險!險!”
小亭此時,正覺頭渾腦暈,幾乎支持不住,忽被羅偵探,也還敬了他這一驚,嚇得麵如灰色,三腳兩步,沒命地避出書房外,見門前有椅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倒身倚下。
室內的羅偵探,忙將那枝香熄了,再把那小玻璃瓶取了,走出來,湊著小亭的鼻下給他嗅,口中喃喃道:“毒尚不深,快嗅!快嗅!”
小亭怒目視羅偵探,埋怨道:“既是有毒,尚要叫吾嗅麽?”一手就想去搶瓶。
羅偵探眼快,便不管好歹,將瓶裏的藥,直潑在小亭胸口衣襟上。
小亭怒不可遏,大罵道:“你這忘恩負義的賤奴,也敢謀死吾麽?”
羅探不言,隻用手指作勢,叫他坐下,那小亭便如受了催眠術似的,一聲不響地坐下了。坐了好一會,才站起來,和顏悅色地向羅探道:“你說的什麽險?”又道:“呀!吾什麽時候走出來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