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瞳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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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明水的耳膜上還留著電話裏的聲音,就像一隻蚊子不時縈繞過來。從口音上判斷,這是個南方人,普通話很生硬,平翹舌和鼻邊音都分不清楚;聲音還有些稚嫩,口吻就像是孩子在做惡作劇。

“明天晚上,十一點,到‘奧斯曼’酒吧來找一個拿著紅玫瑰的女人,你應該還記得那個地方吧。不來的話,會有很嚴重的事情發生哦。”

他回到半山腰的房子,攤開宣紙,抄起《心經》,羊毫毛筆吸了一大塊墨汁落在宣紙上,變成一塊無法抹掉的汙漬。他忽然就生起氣來,把紙捏成一團,砸到牆上。

到底是誰,會這麽無聊?

該死的奧斯曼酒吧!一想到那裏的燈光和音響,甘明水就忍不住頭疼。

他現在有兩種選擇,一種是置之不理,權當沒有接到這通電話,因為很有可能打電話的人根本就是虛張聲勢,純粹就是為了惡心他一下;另一種是去奧斯曼酒吧看一看。

看看又能怎樣呢?他想。

他的那輛小海馬有兩個月沒開過,好在汽油還可以撐到最近的一個加油站,防凍液也可以保證引擎在晚上正常發動。車寒磣了些,跟他以前的7係寶馬自然無法同日而語,但平日裏去附近的集鎮上買點油鹽醬醋綽綽有餘了。其優點也就在於此,沒有人會想到車裏坐的人是他。

第二天晚上九點,他開著車下了山。天已經全黑了,寒冷的夜色完全遮蓋了他的車轍和行蹤。

來到臥牛縣去往金河市的省道加油站,他給車加滿了油,給保溫杯續滿熱水,將暖氣開到最大,直奔目的地。

奧斯曼酒吧在金葉大廈的二樓,開業不到兩年,甘明水僅僅去過一次,那一次開的是寶馬,車尚未停穩就有門童搶著來開門,這一次卻風光不再,灰頭土臉的海馬停下來好一會兒,才有個年輕門童跑過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