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鎮上的小旅店,阿香開了一間房,她說起那年在禮拜五晚上照例打電話給張鵬,但是打不通,去了張鵬家才聽說他母親已經離開,說是領骨灰去了,這一去,竟再也沒有回來過,村委會早在幾年前就向法院申請宣告她死亡。張鵬的家和老雲頭的家離得不遠,那扇門已經鎖了很多年。
“為什麽老雲頭說不認識他,三張村裏也沒有人聽說這個名字?”
“鄉下不時興大名,鄰裏鄉親都喊小名,他小名叫胖頭,就像我叫阿香,張善武叫大丫頭。老雲頭是外鄉過來的,他沒聽說就更正常了。”
“原來是這樣。”莊生沉吟。
阿香說,她和張鵬從小學到初中一直都是同學,算得上青梅竹馬,後來一起考進金河市職業學校,張鵬高二下學期就輟學去了外地。她畢業後回到風波鎮的衛生院裏上班,每個禮拜五都要用鎮上唯一的公共電話和張鵬聯係。張鵬說大城市裏生活艱難,沒有學曆和技能根本就是寸步難行,因此始終猶豫要不要接她過去。可就在他出事之前不久,他在電話裏發誓過年回去跟她結婚,並且帶她出去打天下。
“他還說,他還認識了個小兄弟,名叫莊生,又聾又瞎又強,所以外號叫‘龍蝦醬’,他還說莊生是他見過的最聰明的人,以後一定會很有出息。”
“可是張鵬說他是金河一中畢業的。”星尚未從震驚中醒來,臉上仍有恍惚的神情。
“你聽錯了吧,金河一中?”阿香掩嘴笑道,“那可是省重點,他怎麽可能考得進去?不過金河一中跟金河職中倒是離得很近,隻有一牆之隔。”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安晴的女孩?”星終於艱難地問出這個問題。
“好像……”阿香歪著脖子想了一會兒回答,“不認識。”
“你有沒有見過這張照片?”星從他最裏麵襯衣的口袋中摸出一張照片,這張照片從張鵬的記賬簿中被取走之日起,就一直藏在他的衣服內側口袋裏,藏在離他心髒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