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良气呼呼的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对邹海吼道:“你别太过分!”
邹海冷哼一声:“过分又如何?孙厂长,我们是依法办事!”
看见邹海嚣张的态度,孙国良气的浑身发抖,但一想昨天刘国峰死在厂里面。
孙国良最终还是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回到椅子旁坐了下来。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是合同,你收回去,这厂子不可能贱卖!”
“什么依法办事,刘国峰人都死了,你去跟阎王谈法吧!!”孙国良怒,手中茶水一晃**,都溅了出来。
邹海目光牢牢看着孙国良,直盯得孙国良后脊梁发毛。
“看我干什么,这事没得谈!!”
啪嗒!
茶杯放在桌上,孙国良大喊道:“保安,小王,人呢!!”
办公室门打开,穿着咔叽布外套的小王弓着腰走了进来,瞥了一眼邹海,急忙跑到孙国良的座位旁,关心的询问道:“孙厂长你咋啦?”
孙国良喘着粗气,指着邹海骂道:“给我把这混蛋轰出去!”
“好勒!”小王当即答应!
“等等!”孙国良指着邹海,再度对小王道:“以后这人要是再出现在我们厂子里,见一次,轰一次知道么?!”
小王连连点头,随即走到邹海面前,甩了甩手:“咱厂长的话你听清楚了吧?请吧!”
邹海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丝毫没搭理小王,淡淡道:“孙国良,别急,我给你半分钟时间考虑!”
说完,径直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二郎腿高高翘起,脚掌正对小王:“你是叫小王吧?昨天你们厂长死的时候,你应该不在,他,就是死在我旁边!”
邹海冷笑,毫无惧色的与之对视。
小王一听这话,浑身一个激灵。
昨天那地上红的白的一摊子东西,正是他清理的,差点没把他胆汁给吐出来。
怎么这人现在跟没事儿人一样?
小王迟疑了,不敢动,眼神转向孙国良寻求帮助。
孙国良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整个人失魂落魄。
这邹海气势压人很有一套,就连老干部孙国良也感觉有些难对付。
“小王,你去把保卫科的人都叫上,外面等着,我跟他有事要谈!!”孙国良眼见小王一个人是无法控场,干脆让他出去。
小王灰溜溜走了。
“邹老板,这可是我们陆棉二厂的地儿,你要真在我们这里耍横,我也是有几个江湖朋友的!”
“我劝你好好考虑考虑!”
孙国良此刻话虽出口,心中却是咒骂不已。
这几年在厂里,刘国峰事事独断专行,强压孙国良一头。
孙国良本着年纪大,明哲保身的想法,一度忍让只为安然退休。
昨天听说他刘国峰死讯之后,孙国良感叹,退休之前,自己可以安安稳稳度过了。
不说再折腾什么幺蛾子,至少不求大功过,得个身后名。
却没有想到,刘国峰死就死了,又招来一个什么邹海。
坐在沙发上的邹海,神情冷漠,只是淡淡道:“孙副厂长,我再给你个机会,你可以考虑把这话收回!”
“这是我第二次给你机会了哦!!”邹海脸上挂起一丝淡淡笑意。
“你......”孙国良听到这话,整个人无语了,显然,这小子是有备而来。
深锁眉头,孙国良终于耐不住撕破了脸皮,大喝道:“姓邹的,刘国峰死了,我就是厂长,我说不卖就不卖,你要有本事,让刘国峰上来劝我!”
“孙厂长,你这不是为难我么?”邹海嘴角露出轻蔑的弧线。
孙国良一听这话,更加生气:“谁为难谁还不知道!”
说完,孙国良直接一把打开门,保卫科的十几个人已经挤在了门口!
“送客!”孙国良大声道
邹海无奈耸肩,继而站起,低声在孙国良耳边道:“孙厂长,让刘厂长上来劝你的本事我没有,可是有必要的话,我可以让你下去跟他谈谈!”
听完这句话,孙国良一屁股坐倒了凳子上。
邹海没再多言,推开拦在自己面前的众人,径直走了出去。
刚走出厂子不多久。
等在路边看大爷下象棋的大飞一眼就看到了邹海,当即掐灭了烟头,迎了上去。
“老板,厂里面怎么说?那个姓孙的好对付不?”
邹海拉开了车门,转身坐进了车子。
“你还记得我昨天看了资料说的话么?”
“记得,当然记得,这姓孙的资料还是我给你整理的,你刷了一遍之后,说这老家伙马上要退休了,可能会很嘴硬!估计是块硬骨头!”
邹海嘴角淡淡一撇,随即点头:“没错,我猜对了,而且,这老家伙比我猜的结果还要硬!”
大飞一手握着方向盘,表情尴尬。
不知道是该夸邹海有先见之明,还是得骂姓孙的不长眼。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大飞问道:“要不我叫上几个兄弟,以硬碰硬,这老家伙虽然老骨头硬,我大飞自认拳头也挺硬!”
邹海哭笑不得看着大飞道:“你是想吃牢饭么?你可知道姓孙的底气在哪里?这个厂有一半可是国家的,他的底气就在于,他算半个国家干部!你打干部,谁给你的勇气?”
话到这里,就聊不下去了。
大飞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无奈道:“老板,我脑子没你好用,总之一句话,你有了主意,我能帮上忙的,你随时叫我!”
邹海笑了笑,拉上安全带:“走吧,回去等着,开车!”
“这,就走了?要不然我安排几个兄弟在下班路上候着,不动他,但是弄点动静吓唬吓唬他?”
邹海当即制止,“别干这事儿,这老头子性格要强,你这么去骚扰人家,说不定起反作用!”
顿了顿,邹海道:“放心吧,我有把握,过几天,他会主动邀请我再来工厂!”
大飞满面疑惑,但是看着邹海淡定如常,心道邹海心中,显然已经有了方法。
……
陆棉二厂。
工厂门口斜对面的小面摊。
吃着面的李队目光不时扫向二厂大门。
“李队,邹海这边的资料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以前是个该溜子,也干些赌博之类的事儿!”
“不过现在,他已经完全不碰那些了,是个标准的商人啊!”
“您看盯了他这么久了,也没看出些新东西啊,我们会不会方向弄错了?”
李队听了这话,眉头皱起,看着自己的徒弟道:
“你看问题不能太简单,资料是死的,人是活的!”
“山鸡和阿龙这帮子人,忽然就消失了,而这段时间,邹海这边的路子越走越顺,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原因?”
徒弟眉头一皱:“不是啊,师傅,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们办案不是要讲证据么?”
“砰!”
李队一核桃敲在自己徒弟头上:“你说话怎么跟我们局长一样,这周边的情况你不了解?道上混的人,讲究的是互相平衡,一方忽然强势,那另一方肯定是被压制了,而且人都离奇失踪了,你觉得这案子,能简单?”
徒弟摸摸脑袋,露出惭愧的表情,哦了一声。
“再说这几天我们并没有白跑,根据目前已经掌握的信息,这几个人的失踪跟新天地麻将馆的大飞有很大的关联。”
“而那个邹海,跟大飞最近关系走得很近,这块地界本就没多少势力,我有充分理由怀疑,那几个人的失踪,跟邹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听到这里,徒弟终于领悟。
“我懂了,李队这是在顺藤摸瓜,表面上是跟邹海,实际上是要把盘踞在这边的那帮子人,给一网打尽!包括那个大飞!”
“孺子可教!”李队拍了拍徒弟的肩膀。
“师傅,这顿面,我请!”徒弟呵呵笑道。
话未说完,忽然余光一闪,发现门口有动静。
下一刻,只见一辆黑色桑塔纳停在了工厂门口。
“有情况,盯紧点!”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李队当即起身,带着徒弟朝着不远处一颗大树后的小店走去。
从那个位置看得更清楚。
那辆桑塔纳停下后,一个身形周正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下了车,随即转身绕车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这做派和形象一看就是机关的人。
副驾驶的门打开后,紧接着一个中年男子理了理衣襟,下了车。
目光随即看向不远处,在那里,正是久等的邹海。
只不过邹海脸上看不出一点急躁。
中年男人朝着邹海走过去的一刻,李队的瞳孔一紧,疑惑道:“怎么是他?”
“李队,那人你认识么?”
“没错,那人我认识,是工商局副局长董小舟!”
徒弟表情惊讶,低声道:“李队,又被你说中了,这个邹海当真是不简单啊,而且,我看他跟这个董副局长这么热情,关系不浅啊!”
李队眉头紧皱,观察的更加仔细,提醒道:“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紧点!”
……
邹海这边跟董小舟正热情攀谈着。
几句话就聊到了正题:“怎么说,收购的事儿谈得如何了?”
邹海听到这话,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您要我跟您诉苦呢?”
董小舟面色一变:“什么,你诉苦。怎么说?出变故了?不是合同都签了么?”
邹海无奈:“合同确实已经签了,可是没想到......”
邹海咬牙,欲言又止。
董小舟差不多知道了什么,毕竟刘国峰已死,如果要遇到困难,肯定是下一步。
“你说吧,没什么不好讲的!”
叹了一口气,邹海道:“合同是跟刘国峰谈的,可是现在他死了,我只能找他们副厂长推进,结果那个副厂长孙国良,翻脸不认了!”
“笑话!”董小舟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黑。
“人是死了,但是事儿是已经有了结果的,这白纸黑字,他说不认就不认?那个天王老子给他的胆!”
“你放心,这事儿我会去找他谈,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那行,董局。那就辛苦你了,我们进去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