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琳娜的宿舍非常小,當然,雖然空間緊湊,內部設置倒是複雜完備。窗戶是全景式的,模擬的星空慢慢變化,圖像隨機不定,不過跟真實星空一點也不搭邊。如果賽琳娜願意的話,三個窗戶都還可以隨意放大縮小圖像,好像望遠鏡的倍率在來回調節。
巴倫·內維爾對此深惡痛絕。他每次都會粗暴地把它關掉,還說:“你怎麽受得了?你是我認識的人裏麵,唯一一個還喜歡玩這東西的。那些星雲星團看上去一點都不真實。”
賽琳娜這時就會冷漠地聳聳肩,回答:“那什麽才是真實的?你怎麽知道天上的星星真的存在?這些圖片至少給我一種自由和運動的感覺。再說了,我在自己的房間裏搞什麽,用你操心嗎?”
這時內維爾就會嘟嘟囔囔的、很不情願地啟動開關,要把窗戶恢複原狀。而賽琳娜則就會說:“算了,就這樣吧。”
屋裏所有家具都棱角光滑,牆也設計得抽象簡潔,色調平實,毫不花哨。整個屋裏,沒有一件物品能讓人聯想到一點生命的跡象。
“隻有地球上才有生物,”賽琳娜會說,“月球上可沒有。”
現在,當她邁進屋內的時候,又看見了不請自來的內維爾。這家夥躺在鬆軟的沙發裏,一隻腳上還掛著拖鞋,另一隻鞋掉在旁邊。他的肚子上有道紅印,就在肚臍上方,大概是他無意識間自己撓的。
她說:“給咱們煮點兒咖啡,好嗎,巴倫?”說著,她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身體輕盈曼妙地扭動幾下,製服無聲無息滑落下來,然後腳尖一挑,衣服就被她踢到角落裏去了。
“總算是脫下來了,”她說,“這工作最倒黴的部分,就是得穿得像地球佬一樣。”
內維爾這時在廚房角落裏。他並沒搭腔,這話早就聽膩了。他隻是說:“你家的供水怎麽了?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