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力量分開沙子,你長著來自沙漠中的龍的頭顱。是的,我把你看成來自沙丘的野獸。你雖然長著羊羔般的角,但是你叫起來卻像一條龍。
——摘自《新編奧蘭治天主教聖經》第二章,第四節
未來已經決定,不會再有變化了。線頭已經變成了繩索,雷托仿佛從一出生就熟悉了它。他眺望著遠方落日餘暉下的坦則奧福特。從這裏往北一百七十公裏是老隘口,那是一條穿過屏蔽場城牆的、深不見底的裂縫,蜿蜒曲折,第一批弗雷曼人就是由此開始了向沙漠的遷徙。
雷托的內心不再有任何疑惑。他知道自己為何獨自一人站在沙漠中,感覺自己就像大地的主人,大地必須服從他的命令。他看到了那根聯結著自己和整個人類的紐帶,感知到了宇宙中最深遠的需求。這是一個符合客觀邏輯的宇宙,是個在紛繁的變化中有規律可循的宇宙。
我了解這個宇宙。
昨晚,那條載著他前來的沙蟲衝到他的腳底,然後衝出沙地,停在他眼前,就像一頭馴順的野獸。他跳到它身上,用被膜增強的手拉開它第一節身子的表皮,迫使它停留在沙地表麵。整晚向北奔馳之後,沙蟲已經筋疲力盡。它體內的化學“工廠”已經達到了工作的極限,它大口呼出氧氣,形成一個渦流,包圍著雷托。時不時地,沙蟲的氣息讓他眩暈,讓他的腦中充滿各種稀奇古怪的知覺。那些指向自身的自發幻象循環出現,使他轉而看到了體內的祖先,迫使他重新體驗了他在地球上的一部分過去,並用曆史對照自己現在的變化。
他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與通常意義上的人類相去甚遠。他已經吃下了他所能找到的所有香料,在它們的刺激下,覆蓋在他身體表麵的膜不再是沙鮭,就像他不再屬於人類一樣。沙鮭的纖毛刺進了他的肉體,從而創造出了一個全新的生物,它將在未來的無數世代中不斷進行自身的演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