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打遊擊的常說什麽嗎?他們聲稱自己沒有經濟體係,因此他們的反叛不會被經濟戰打敗,還聲稱他們恰恰寄生在自己要推翻的體製上麵。這些傻瓜隻是算不清自己必然要付出的代價而已。這種做法隻有死路一條。要知道,這場戲在奴隸製國家、福利國家、等級製宗教國家和官僚國家裏反複上演——在任何創造並維持相互依存關係的社會中都不可避免。這條寄生蟲太長,沒有寄主就無法生存。
——《失竊的日記》
雷托和賽歐娜整個白天都待在沙丘的陰影裏,隻隨著日頭的移動而移動。他教她正午時分如何鑽入沙下防暑,或者待在溫度相對較低的沙丘間岩石層。
到了下午,賽歐娜會爬近雷托取暖,他知道這些日子自己總是有多餘的熱量。
他倆偶爾聊上幾句。他向她訴說一度在此地盛行的弗雷曼式美德。她刺探著他的秘事。
有一次,他說:“你也許會覺得奇怪,來到這裏,我的人性反而最強烈。”
聽了他的話,她卻沒有充分意識到自己作為人類的脆弱,也沒有想到她或許會死在這兒。即使在不說話的時候,她也沒有拉起蒸餾服的麵罩。
雷托知道這是一種無心之失,而直言相告並不會有什麽好處。
天色向晚,夜寒漸漸侵入沙漠,他為她唱起《口述史》未收錄的遠征之歌。她喜歡他珍愛的一首歌,《列特進行曲》,這讓他倍感欣慰。
“貨真價實的老調子,”他說,“來自前太空時期的古老地球。”
“你能再唱一遍嗎?”
他在最悅耳的男中音裏選了一個,這位早已作古的藝術家曾在大大小小的音樂廳裏一展歌喉。
遺忘之牆遮我眼眸,
古老瀑布飛掛牆後,
萬川匯一湍流奔湧!
浪花飛舞,
鑿土成窟,
巨流滾滾濤聲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