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親愛的,這一點你就別為難小方了。這不是小方的意思,而是孩子們的意思。”
趙宸凡統帥的神色雖然沒什麽變化,但憑借著多年相處的經驗,托爾伯特夫人立刻察覺到了他的不悅,所以連忙勸說道。
“怎麽?這裏麵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趙宸凡統帥的目光落到了托爾伯特夫人身上。
“小方不是一天之內連搶了兩艘東天竺的沙漠方舟嗎?”
托爾伯特夫人的話讓趙宸凡統帥露出了幾分無奈。
見過英勇善戰的,作為人類統合體的高級將領,趙宸凡統帥當年也是依靠著一批能征善戰的士兵才能獲得當前的地位。沒有善戰的士兵,即便他是無敵的統帥也一樣無能為力。但方星牧這種戰鬥力,也實在是太犯規了吧!
“兩艘沙漠方舟都是搶下來的,不是強攻下來的,所以基本上沒什麽問題。孩子們就想著是不是能留下來自己用。哦,對了,還有方提督他們帶去的強襲機兵也是。”說道方星牧取得的戰績,托爾伯特夫人臉上的笑容怎麽也藏不住,“我老家那裏的規矩,你應該還記得的吧?戰利品是歸個人的。”
“這、這……”趙宸凡統帥顯然是沒有想起這一茬,老臉也不由為之一熱。但他隨即又把臉一板,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那綺金這事就這樣了。讓采購部積極配合就是了。咳嗬……我們還是回到剛剛的話題,星聯聯合大會。”
話題才剛剛輕鬆了幾分,一提到星聯聯合大會,托爾伯特夫人的臉上的笑意立刻不見了。
“東天竺的人不會甘心在奇爾洛斐沙漠的失敗。對他們而言,兩艘陸行航母的失陷都屬於意外。所以正在集結部隊,剩下的六個打擊群正在靠攏。不過,收獲節也已經差不多過去了。等六個打擊群完成集結……”
趙宸凡統帥的神情嚴肅,不過話語中不懷好意的成分相當的多。
收獲季過去了,沙鰍也就開始活躍了。沙鰍開始活躍了,陸行航母大規模的活動就會受到限製。對陸行航母而言,沙鰍可是一擊就足以癱瘓一艘的存在,必須慎之又慎,至少大集團行動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那麽說來,孩子們應該不會有危險了?如果小方能把那些壞家夥全部幹掉,是不是孩子們就不用離開了?”
托爾伯特夫人的臉上立刻多了幾分喜悅。
在非收獲節的時間大規模的集結兵力,這種行為法在奇爾洛斐沙漠無疑是自取滅亡。陸行航母隻要一開始集體行動,就會招來大量的沙鰍成年體。也不需要多,隻需要三、五隻沙鰍成年體,它們所帶來的將會是如同災難降臨般的場景,會讓集結的一方充分體會到什麽是絕望中的絕望。
“難說……不過,小方應該還是能打贏的。能搶兩艘下來,他就不會怕對方以同等數量的戰力發起進攻。他可不是什麽接了任務就會任勞任怨去完成的。如果打不過,第一個跑的家夥就是這小子!”
雖然也就隻是與方星牧有過一次視頻通訊,不過趙宸凡統帥對於方星牧的性格多少還是有些把握的。方星牧可不是什麽乖寶寶、模範生。
“但現在的問題有三個。星聯駐阿非利加的艦隊暫時封鎖了近地軌道和遠地軌道,我們的運輸艦沒能進去。按照賈米德給的說辭,封鎖是臨時的,兩周之內肯定會解除。哼!如果說這事情裏麵他與東天竺沒什麽利益往來,這話我是絕對不信的。”
原本預計三天後在奇爾洛斐城降落的運輸艦沒有降落,而是被星聯的艦隊阻攔在了伽瑪一阿非利加的遠地軌道上。而說的兩周之內,肯定就是兩周,這個封鎖解除的時間與東天竺公司陸行航母打擊群集結的時間完全吻合。這顯然不可能是什麽巧合,而是有著幕後的交易。
“唉……”
托爾伯特夫人歎了口氣。
運輸艦無法按照預期時間降落,這個消息好幾天之前就傳了過來。托爾伯特夫人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差一點直接暈厥。
“運輸艦……把人撤走的事暫時隻能先放一放。賈米德這個見錢眼開的家夥,我會找機會教訓他的。但奇爾洛斐城的生態循環係統,這可不是短時間裏能修好的。第一建築工程團的人已經預估過了,所有設備齊全的情況下,至少要六個月。那麽多人想留在奇爾洛斐城,不可能。除非……除非小方能有本事把東天竺的陸行航母全都搶下來。”
說到這裏,趙宸凡統帥不由露出了哂笑。
以少對多,即便在強襲機兵上有一定優勢,總體上方星牧依舊處於絕對的劣勢。這種情況下方星牧能贏下來就很不錯了,還想著俘獲敵方的陸行航母,這就有點不切實際了。
“既然賈米德願意配合東天竺那群家夥胡鬧,那麽我們也就稍微配合一下好了……”
趙宸凡統帥的話讓托爾伯特夫人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兆。
“親愛的,你是、你是打算……”托爾伯特夫人從趙宸凡統帥的臉孔上得到了答案,立刻驚聲反對“不!這樣對孩子們來說太危險了!”
“確實有點危險,但這是最好的辦法。”趙宸凡統帥似乎早就料到托爾伯特夫人會提出反對,:“隻要東天竺的人在那個時候發起進攻,那麽基本就算是證據確鑿了。隻需要稍微安排一下,就可以……”
“但……”
托爾伯特夫人並不是不懂,而是感情上無法接受。
如果計劃順利,就如同趙宸凡統帥所預料的,那麽東天竺公司將會完全退出奇爾洛斐沙漠。這無疑是所有預計的結果中最好的那個,而且還是一勞永逸的解決了奇爾洛斐沙漠歸屬這個問題。弗德曼人也能夠通過後續的一係列活動,獲得星聯聯合大會的席位。不過,這麽做有極大的可能會造成大量的弗德曼人傷亡。這是托爾伯特夫人怎麽都不願意看到的。
“計劃已經進入了最後的階段,已經無可更改了。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祈禱結果能如同我們所期望的那樣。以及,小方能不能為我們贏得更大的利益了。”
趙宸凡統帥此刻露出了他鐵石心腸的那一麵。作為一名統帥千軍的將領,必要的時候連征戰多年的部下都能毫不猶豫的舍去。方星牧不過是一個才進入眼中的毛頭小子,說放棄,自然也就立刻放棄了。
“……”
托爾伯特夫人臉上的神色變得暗淡了很多。
如果說她的一生之中有什麽遺憾的話,那麽與趙宸凡統帥之間的戀情就是最大的遺憾,而且還不是之一。
趙宸凡統帥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而托爾伯特夫人則是一位心懷善念之人,兩人年輕時為彼此的理念沒少鬧矛盾。現在步入老年,兩人雖然再度走到了一起,但彼此之間的理念衝突依舊沒什麽變化。隻不過趙宸凡統帥會在不必要的地方進行讓步,而托爾伯特夫人則是會默默的忍受。
“好了,就這麽決定了。狄安娜,傳達命令。”
趙宸凡統帥做出了最後的決定,隨即對身後的那位金發年輕女性如此說道。
“遵命……”
被喚做“狄安娜”的金發年輕女性默默低下了頭,隨後倒退著向門口而去。不過還沒等她退到門口,就聽到趙宸凡統帥的聲音再度響起。
“哦,對了,狄安娜。盡快交接一下手邊的事情,然後去第八十三獨立艦隊報到。”
趙宸凡統帥的話讓狄安娜一愣,滿是驚愕的抬起了頭。但隨即就聽到趙宸凡統帥繼續說道。
“小方很有能力,也就這麽一次小規模的戰鬥,就把一個隊伍拉出來了。集團總算是有了一支還算像樣的快速反應艦隊。這樣的艦隊,可不能就這麽被兗州方家把持著。狄安娜,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集團3級別以下職務的人看到的是方星牧打了一個大敗仗。一架測試強襲機兵被搶,隕石基地徹底毀滅,旗艦陵陽號也必須靠港進行修理。第八十三獨立艦隊的首戰可謂是相當的失敗。
不過趙宸凡統帥看到的卻是第八十三獨立艦隊首戰告捷。畢竟方星牧還沒有抵達隕石基地,海盜就已經發起了進攻。雖然這個責任肯定還是歸結在方星牧頭上,但這真不是方星牧的問題。
同時,第八十三獨立艦隊旗艦陵陽號一抵達現場,就獲得了擊墜海盜強襲機兵七架,俘獲海盜護衛艦三艘的戰績。這一戰績幾乎是全滅了來襲的海盜艦隊。
要知道當時進行追擊的僅有陵陽號一艘艦船。且艦船上僅見習船員、學生兵等等,連船員都沒有配置齊全。這樣的陵陽號居然也能獲勝,這不得不說出乎趙宸凡統帥的意料。
在趙宸凡統帥看來,無論是九對三的強襲機兵之戰,還是海盜護衛艦發起撞擊強襲,任何一次都是勝負已定,陵陽號必敗無疑。但方星牧都挺過來,先是以最快的速度擊潰海盜的強襲機兵,隨後又立刻馳援陵陽號,逼降三艘護衛艦。這樣的戰力不得不說相當的誇張。
甚至可以說,隻要有方星牧在,陵陽號在小規模的戰鬥中就立於不敗之地。這樣能夠一人成軍的指揮官,不管在哪個實力都是寶貝,需要全力穩住、全力拉攏的那種。而最好的拉攏,無疑就是聯姻。
短暫的驚愕過後,狄安娜再度垂下了頭:“是……”
狄安娜完全理解趙宸凡統帥的意思。雖然心中有些不情願,但對於趙宸凡統帥的要求,她沒有任何理由拒絕。無論是家族中長輩的身份,還是以上下級的身份,她都隻有乖乖聽命的份。
“那麽就這樣了……”趙宸凡統帥似乎無聲的歎了一口氣,他隨即轉過身,大踏步的向門口走去,“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就先走一步了。”
說著,趙宸凡統帥推開房門走了出去。無論是托爾伯特夫人還是狄安娜,都沒有挽留。她們相視無言,默默的看著他離去。
而等到趙宸凡統帥推門而出的身影消失在合攏的大門之後,狄安娜頓時如同沒了力氣一般,忽然軟倒坐在了地上。
“狄安娜……”托爾伯特夫人默默走到狄安娜身邊,蹲下身子將她揉在了懷中,“沒事的,沒事的……女孩子這一輩子,總是要嫁人的。沒事的、沒事的。”
托爾伯特夫人輕聲安慰著懷中的小輩,不知不覺之中,自己的眼睛裏多了幾分濕潤。
狄安娜不僅是趙宸凡統帥的首席秘書,日常也兼顧著照料托爾伯特夫人的職責。托爾伯特夫人沒有孩子,狄安娜對她而言就如同孫女一般。孫女被家裏的老頭子指給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即便這個陌生人非常的優秀,她依舊不怎麽高興。用孫女的幸福作為維護家族利益的紐帶,托爾伯特夫人能夠理解,但依舊是很難接受。
“阿婆,我、我……”
不安慰還好,安慰了之後,狄安娜的眼淚隨即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斷落下。
“不哭、不哭……”
托爾伯特夫人緊了緊手臂。
女孩子這一輩子確實是要嫁人的。但嫁給自己所喜歡的人,與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兩者之間可是有著天壤之別。更何況這一次指名的對象是方星牧,方星牧可是有未婚妻的人,而且還是集團總部相當有名的大美女蕭沐汐。
為了蕭沐汐,方星牧在綜合行政大樓暴揍了威廉·霍特泰勒,進而挑起了兗州方家與霍特泰勒家的全麵對抗。這件事一度在集團總部傳的沸沸揚揚。有羨慕的,也有看好戲的,還有興災惹禍的。最終,兗州方家從各個方麵碾壓了霍特泰勒家,也算是狠狠的亮出了一回獠牙。
“唉、不哭,不哭……”
雖然有很多勸說之詞,但不管怎麽說都是如同親孫女一般的人,這些勸說之詞在親情麵前時那麽的蒼白無力。托爾伯特夫人最後也就隻剩下了“不哭”、“不哭”,以及深感無力的歎息,就如同……就如同她年輕時一樣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