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病人

序幕 艾麗西亞·貝倫森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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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4日

我不知道為什麽要寫這本東西。

其實並非如此。也許我心知肚明,隻是不想承認而已。

我甚至不知道該把它——我寫的這本東西——叫作什麽。如果稱之為日記,似乎太自命不凡。我好像也沒什麽要說的。安妮·弗蘭克或者塞繆爾·佩皮斯才寫日記,而不是像我這樣的人。如果稱之為“日誌”,則顯得書卷氣十足,而且還要日複一日、持之以恒地寫作,我不想這樣——如果把它變成每天的任務,我是絕對無法堅持的。

也許我就不給它定名稱了。在這本沒有名稱的東西裏,我偶爾會寫點什麽。我比較喜歡這樣。一旦你為什麽東西命名,就會受到束縛,看不到它的全貌或其重要性;就會專注於遣詞造句,其實修辭隻是個微不足道的部分,隻是冰山之一角。在遣詞造句方麵,我從來沒有感到得心應手——我喜歡形象思維,喜歡用圖像表達自我——所以說,若不是為了加布裏耶爾,我是永遠不會開始寫這本東西的。

最近有幾件事情,讓我感到非常鬱悶。我以為自己把這種情緒掩飾得天衣無縫,可加布裏耶爾注意到了。他肯定注意到了,什麽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他問我那幅作品完成了沒有——我說還沒有。他給我倒了杯葡萄酒,我就坐在廚房的餐桌旁,看著他做飯。

我喜歡看他在廚房忙活。他不僅廚藝高超,而且動作優雅舒展、有條不紊。不像我。我隻會把廚房弄得一團糟。

“跟我說說話嘛。”他說。

“沒什麽可說的呀。有時候我腦子會變得很木,覺得自己就像在泥淖裏艱難跋涉。”

“你為什麽不把想到的寫下來呢?留下一點記錄,將來也許有用。”

“我想也是。我會試試的。”

“不要光在嘴上下功夫,親愛的。要有實際行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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