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病人

艾麗西亞·貝倫森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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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8日

今天發生了一件怪事。

我正在廚房煮咖啡,眼睛漫無目的地看著窗外,做著白日夢。突然,我注意到窗外有個東西,或者說有個人。是個男人。我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為他站在那兒幾乎一動不動,就像一尊雕像,而且直接對著我家這幢房子。他站在路的另一側,靠近公園入口的一片樹蔭之下。他個子很高,身材魁梧。由於他戴著帽子和墨鏡,我看不清他的麵部特征。

我不知道他是否能透過窗戶看見我——不過他好像正在盯著我看。我覺得有點奇怪——馬路對麵的汽車站有人在等車,我對此早已習慣。可他不是在等車。他是在盯著這幢房子看。

我意識到自己已經在窗前站了好幾分鍾,於是迫使自己從窗前走開。我走進畫室,想開始作畫,可是無法集中思想。我腦子裏一直在想著那個人。我想等二十分鍾再到廚房那邊去看看。如果他還在那兒,那怎麽辦?他並沒有做什麽錯事。他可能是個小偷,正在那裏踩點——我覺得這是我最先想到的——可是他為什麽隻是像這樣站在那裏,這麽明目張膽呢?也許他在考慮要搬到這裏來住?也許他想買下馬路那頭那幢待售的房子?這也可以解釋得通。

可是等我回到廚房,朝窗外一看,發現那個人早不見了。街道上空無一人。

他為什麽站在那裏,我想我是永遠不得而知了。真是蹊蹺。

8月10日

昨天晚上,我和讓-費利克斯一起去看戲了。加布裏耶爾不想讓我去,可是我還是去了。我有點擔心——可是我想,如果我接受讓-費利克斯的邀請,和他一起去看戲,也許這事會就此結束。不管怎麽說,我希望如此。

我們約好早點見麵,先去喝一杯——這是讓-費利克斯提出來的——我到那裏的時候天色還比較亮,西斜的夕陽染紅了河水。他已經在國家大劇院外等我了。是我先看見他的。他在不緊不慢地搜索著人群。如果我還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看見他那張怒氣衝衝的臉,這樣的疑慮立刻煙消雲散了。我的內心充滿極度的恐懼——差點掉頭逃跑。可是我還沒來得及掉頭,他就轉過身看見了我。他向我招招手,我走到他麵前。我假意地笑了笑,他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