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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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就是這樣。艾麗西亞·貝倫森並沒有殺害自己的丈夫。一個蒙麵人闖進他們家,在一個看似沒有動機的惡行中,開槍打死加布裏耶爾,隨後揚長而去,消失在黑夜中。艾麗西亞是完全無辜的。

如果你相信她的解釋,這就是真相。

我不信。一個字也不相信。

在艾麗西亞的敘述中,有明顯的前後矛盾和含糊其詞——比如,實際上加布裏耶爾不是中了六槍,而是五槍——有一顆子彈是打在天花板上的。警察發現艾麗西亞時,她不是被綁在椅子上,而是站在房子中間,割開了自己的手腕。她並沒有跟我說那個人有給她鬆綁,也沒有解釋她為什麽從一開始就沒有把這件事情向警方報告。我知道她在說謊。我感到惱火的是,她不僅當麵說謊,而且說得不圓,不得要領。當時我就在想,她是不是在試探我,看我會不會相信她的謊言。如果是這樣,我就決定不再多說什麽了。

我默默地坐在那裏。沒想到艾麗西亞先開了口。

“我累了,”她說,“我不想說了。”

我點點頭,因為我不好反對。

“我們明天再繼續吧。”她說。

“還有要說的嗎?”

“是的,最後一件。”

“那好吧,”我說,“明天。”

尤裏已在走廊裏等著。他把艾麗西亞送回她的房間,我則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我前麵說過,多年來我養成了一個習慣,治療一結束,我就趕快把這個過程全部記錄下來。能準確回憶過去五十分鍾的談話內容,對一個心理治療師來說極為重要——否則,許多細節就會被遺忘,瞬間產生的種種情感也會丟失。

我坐在辦公桌前,盡快把我們之間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記錄下來。我寫完之後,把那些記錄抓在手上,大步穿過走廊。

我敲了敲迪奧梅德斯辦公室的門。裏麵沒有回答,於是我又敲了一遍。還是沒有人回答。我把門推開一道縫——迪奧梅德斯就在裏麵,在那張窄窄的長沙發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