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弗林特又在房子附近晃悠了。”管家拔高嗓音,“你覺得他知道……?”
“怎麽可能?”雷切爾·薩維爾納克打斷她的話,“別擔心,我去應付他。”
“你不能去!”年長的女人抗議,“時間來不及了。”
雷切爾站在鏡子前,整理了一下鍾形帽,凝視著鏡子裏那張佯裝端莊的臉。沒有人能察覺出她的緊張。大法官戴上黑色法官帽宣判死刑時,也是這種感覺嗎?她暗自思忖。
“時間足夠了。車還要五分鍾才到。”
她套上晚裝手套。特魯曼夫人遞過手提包,幫她拉開前門。客廳傳來低聲的吟唱。瑪莎正開著新自動留聲機,聽道爾西兄弟的音樂。雷切爾哼著科爾·波特的《讓我們開始做吧》,踩著蓬巴杜式高跟鞋跳下幾層台階。
廣場彌漫著霧氣,一月寒冷的空氣輕咬著她的臉頰。貂皮大衣的禦寒效果令她甚為滿意。昏暗的街燈為這團肮髒的灰色鍍上一層詭異的黃。多年的小島生活令她早已對此習以為常。從水麵飄來的冬日薄霧時常讓她萌生出某種奇怪的情愫,它仿佛紗簾般泛起漣漪,籠罩著潮濕的大地。然而,倫敦的霧卻完全不同,它夾雜著煤灰、硫黃和罪孽,如同萊姆豪斯的惡棍般令人喘不過氣。油膩的空氣刺痛她的眼睛,辛辣的味道灼燒她的喉嚨。不過,環繞著她的邪惡與汙濁並不比威嚇盲人的黑暗更令人困擾。今晚她感覺自己所向披靡。
黑暗中躥出一個人影。透過昏暗的光線,她勉強辨認出一個身穿大衣、頭戴軟呢帽的高瘦男人,肩膀上鬆垮地垂著一條長長的羊毛圍巾,步態有力卻笨拙。她猜想對方許是鼓足了勇氣才按下的門鈴。
“薩維爾納克小姐!很抱歉星期日晚上打擾您!”他的聲音聽起來年輕而迫切,但是聽不出一絲歉意,“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