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副局長罵完,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背著手往外麵走去了。傅朗和王一川知道一切已經解決,也都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準備回家。臨走時王一川把大半盒煙遞給傅朗,傅朗一把推開,說:“用不著。”
“哥,拿著吧。”王一川說,“也不是讓你沒事就抽,在醫院陪床,夜裏要是實在撐不住了,抽一根解下乏。”
傅朗聽了,接過來塞進口袋。他每天下班後就趕去買菜做飯,然後到醫院陪床,實在是疲憊到了極點。微薄的收入被醫療費折騰得精光,抽煙已經是很奢侈的事了。很難想象他這樣的重案隊隊長每天會到菜市場去買人家挑剩下的菜,甚至撿沒爛的菜葉,以至賣菜的把他當成撿破爛的。
他是個有原則的人。家裏兩個人生病,特別是他愛人和女兒配型成功後,為了滿足捐骨髓條件,他愛人和女兒都需要補充營養,全家重擔壓在他一個人身上。局裏發動大家給他捐了兩次款,第一次他接受了,第二次他拒絕了,說不願老是給大家添麻煩。他這個位置想撈錢很容易,隻要他在起訴意見書上加幾個字,比如犯罪嫌疑人“確有悔罪表現”“能如實供述”“可以考慮從輕發落”,那些家屬會心甘情願地給他送錢,可是他從來不幹這樣的事,給他送錢說情的都被他客氣地拒絕了。
“從薑隊長、柯隊長那裏傳下來的風氣,不能在我這裏壞了。”他說,“將來從我這裏傳下去的風氣,你們也不能給壞了。”
看到他把煙收了,王一川建議道:“前兩天劉苡嵐幫你聯係的那個捐款平台的事,你真不考慮?”
“怎麽能考慮啊。”傅朗歎息一聲,“這些捐款平台說白了也就是靠賣慘讓人捐款,他們也要靠這事賺錢的。我是個警察啊,我能幹這事兒嗎?……你別擔心,現在配型成功了,我也算是有指望了,到時候把家裏那房子賣了,手術費肯定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