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盡,除了蟲鳴,周遭再無聲響。忽然,淩亂的腳步聲遠遠傳來,陳興國趕忙跳下床,赤條條地,鞋都來不及穿,一麵提上**,一麵翻窗而出,沒走幾步,一腳踩在石子兒上,鑽心劇痛,他提起腳,鬥雞般靠牆直跳,嘴裏嗚嗚有聲,想叫又不敢叫。
那夥人正在砸門,乒乒乓乓,好一陣鬧,鬧醒了**的孩子。陳興國聽見媳婦周大鳳起身開門去了,他顧不得疼,一瘸一拐摸到牛圈旁,正想扒牆出去,再順著水塘邊的小路走脫,哪料到家裏養的那條狗竟然跟了過來,叫了兩聲,似在邀功。
那夥人繞到屋後,幾把手電相交,將陳興國逮個正著,少不了一頓毒打,打得他牙齒鬆動,滿口生腥。
陳興國跪在門檻上,眼前是一條大棒點地,耳邊聽得一夥人在屋裏邊搜邊砸,髒話一句髒過一句,到最後,沒得砸了,消停下來,隻能聽見周大鳳抱著孩子不住安慰,卻也止不住孩子的啼哭。
提著大棒的人怒吼一聲:“抱出去哭!”
周大鳳慌忙出了門,哭聲遠去,屋裏忽然安靜下來。陳興國微微抬頭,碰上幾雙凶狠的眼睛,心裏發虛,又低下頭去。
“航哥,隻有兩個手機。”
航哥一口濃痰吐在陳興國頭上:“這值幾個錢?”他將大棒擱在陳興國肩頭,“你家裏要啥沒啥,還敢賭這麽大,也是個狠角色。說吧,啥時候還?”
“航哥,我兒子在外麵打工,年底了寄錢回來。”
航哥一棒打在陳興國腮幫子上:“我還要等你到年底?!”
陳興國顧不得嘴裏吐血,兩手作揖,帶著哭腔說道:“航哥,我真是沒辦法了,魚都死了,家裏能賣的我也賣了,我要是能弄到錢,敢不還嗎?要不然,你們把我女人弄去賣了,賣的錢都歸你。”
又是連著兩棒打在他身上:“這歲數誰要?偷也好,搶也好,一個月內還清,到時候老子見不到錢,不光賣你女人,老子還要賣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