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九月,研二上學期開學,陳寂回到學校上課。
她表現如常,沒有向周圍同學提起家裏發生的事,程思芮也沒有把她的事向任何人說。她告訴程思芮說她沒事,然而程思芮看得出來,她腦袋裏緊繃的那根弦,隨時有可能哢嚓斷裂。
陳寂開始整宿地失眠,卻在白天勉強自己正常上課,交作業,給本科生做助教,和導師一起參加學術會議。
她的失眠症越來越嚴重,假期裏,程思芮邀請她去自己實習租的房子裏住,想幫她換一下環境來調整心情。
程思芮給了她很多建議,比如陪她去郊外看風景,陪她去逛街買衣服,陪她去按摩做美容,她總是說自己太忙,一一拒絕。
直到一天傍晚,程思芮說自己要出門見一個朋友,問陳寂要不要一起。
陳寂在聽到那個朋友的名字時,陷入了很久的沉默,然後,點頭答應了她。
朋友的名字叫徐璐璐。
徐璐璐是她在市實驗的學姐,林驚野的高中同班同學,迄今為止還和林驚野在微博上保持著互動。
徐璐璐這個名字仿佛一條引線,即便再微弱纖細,卻也在另一端連接著林驚野。
算一算,高中畢業以來,除了高考後的暑假在醫院裏的匆匆一眼,陳寂已經六年沒再見到過林驚野了。
六年裏,他在和另一個女孩交往。他們一起去西部支教,一起去國外旅行,一起去女孩的家鄉南京,一起回到實驗中學,那個林驚野度過了三年高中生活的地方。
這些都是陳寂再清楚不過,卻從來不願意去想的事情。她不願意去想,他和那個女孩相伴彼此走過了萬水千山,而她日複一日地追逐想念,卻沒辦法在長達六年的漫長歲月裏,和他同行哪怕很短暫的一段路。
她不去想,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他們之間的故事還暫停在當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