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民工们拿着工资高高兴兴地回了家。原本说好的十万酬劳,刘永昌只收了五万。他和老蔫在遍地风流酒楼请铁子吃饭。
两杯酒下肚,刘永昌绘声绘色地讲起跟林正雄讨要工钱的经过。临了说:“我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狗日的林正雄美美地酿治了一顿,还让他把钱乖乖吐了出来。”
老蔫喝了一口酒,说:“林正雄是个棉花头,怕老婆。你那天如果在场,就会看到西洋景。”
铁子说:“修理林正雄这号人还真的非你们俩莫属。”他有自知之明,软缠硬磨耍赖的功夫他远不如刘永昌和老蔫。硬碰硬才是他的强项。
“不能这么说,这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我不敢贪天功为已功。”刘永昌掏出一沓钞票摆在铁子面:“十万的酬劳,我收了五万。那伙弟兄们都不容易,咱好歹比他们过得好一点。我和老蔫一人两万,这一万是你的酬劳。”
铁子把钞票推了回去:“这钱我不能要。”
刘永昌不由一怔:“咋的,你嫌少?那咱们平分吧”
铁子笑了:“你把话说到哪达去咧。工钱是你和老蔫讨回来的,这里头没有我啥事,我无功不受禄。”
老蔫说:“主意是你出的,咋能说没有功。你拿上吧。”
刘永昌拿起钞票往铁子衣兜里塞:“拿上吧,拿上吧。”
铁子把刘永昌的手挡了回去:“我的脾气你俩都知道,再这样的话我就走人。”说着站起了身。
老蔫急忙把他拦住:“你咋是这脾气。永昌,那你就把钱收起来。咱们喝酒。”
刘永昌把钞票装进包里,斟满了一杯酒,双手递给铁子:“我就敬重你的为人,重义轻财。来,我敬你一杯!”
铁子接过酒杯喝干,坐下身,笑着说:“我没你想的那么慷慨义气。我也爱钱,甚至比你俩还爱钱,只是不愿吃嗟来之食,不受无功之禄罢了。”
刘永昌又给铁子斟满酒:“铁子,过来和我们一起干吧,有你的加盟,侠士的生意会更加兴隆。”
铁子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老总的位子给抢了。”
刘永昌严肃着脸说:“别说抢字,你过来,老总的位子就是你的了。”
“那我就更不能过去了。”
“为啥?”
“让你给我打工,咋能行?”
“给你打工我是心甘情愿的。”
“不行,不行。”铁子连连摇头。
刘永昌笑道:“你是被那个杨贵妃迷住了吧。我看她对你有那个意思。”
“你瞎说啥哩,人家是老板,咱是打工仔,是两条轨上跑的车。再者说,人家是啥人,能看上咱这号土豹子。”
老蔫说:“我看永昌说的有点谱,她对你有那个意思,还有那个秘书舒芳,也跟你很亲。你该出手时就出手,把那两个俏女人都干了。”
铁子在他后脑勺打了一巴掌:“你马尿喝多了,胡说八道啥哩!”
老蔫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我没喝多。我说的是结实话。送到口边的肉不吃是瓜(傻)子。你别让他们看不起你,你把她们干了,她们肯定还偷着乐哩。”
“你这家伙越说越不象话了。”铁子把一个鸡腿塞进老蔫的嘴里,憋得老蔫直翻白眼。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干!”铁子举起酒杯。
刘永昌和老蔫都把酒杯举起,三只酒杯响亮地碰在了一起。刘永昌抹了把下巴上的酒珠:“铁子,上学时你语文学得不错,书上的古文你都能背得下。如果你生到城里,肯定上了大学。”
老蔫说:“论学识,咱们三个铁子最拔尖。都怨老天把咱生在了乡下。”
铁子又斟满一杯酒:“往事不堪回首,不说也罢。会须一饮三百杯,将进酒,杯没停。”举杯一饮而尽。他已经喝高了,说话舌头有点发硬:“我不怨天尤人,咱现在的日子过得不比谁差,至少还有酒喝还有肉吃。知足者常乐嘛。”
刘永昌说:“你说得对,咱们的日子红火着哩,吃的是鸡腿,喝的是西凤。”
老蔫说:“吃饱了,喝涨了,咱跟大款他爸一样了。”
“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铁子又把一杯酒灌进嘴里。
“但愿长醉不愿醒。”刘永昌也喝干了杯中的酒。
老蔫红着眼睛说:“我不会念诗文,只管喝酒。”抓起酒瓶嘴对嘴吹喇叭。
这顿酒喝得十分痛快,走出酒楼大门,三人的脚步都有点蹒蹒跚跚。分手时刘永昌拉住铁子的手说:“兄弟,哥往后遇到难事还要来找你,你还得帮忙呵。”
铁子拍着胸脯豪气冲天地说:“你尽管来找我好了,我绝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