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評價都不會過高的調防,我們連得到的隻是一個最落後連隊的全部貧窮和領導機關的一紙光榮。還有,比別連提前發展的兩名新兵預備黨員,我以為,毫無疑問,我是其中一個,可是……不是。我的心又一次浸了煤油似的不是滋味。那幅瘋**人狂吻楊燁舅舅的畫麵再度刺激了我。
秋天的山不是戰士的青春了,像洗白了洗破了的黃軍裝而又感情豐富的老軍人,渾身的秋黃色裏點染著些淡紅,那淡紅就像洗遍數太多了的領章和磨去光澤的帽徽或用舊了的語錄本皮。
我急匆匆抄近道翻山走。三十裏路,阡陌縱橫,成熟了的稻子黃燦燦豐滿多姿。再過一座山就是我們連新駐地了。調防後在支農點第一次接通知回連,什麽事兒還不知道。
爬上山頭看見教我練精化氣的小老兵在采摘紅紅的小山果。後勤兵就是稀拉,正課時間你在這兒玩!我冷丁嚇他一跳。
他甩一顆小山果打中我的頭。尋思你咋也得明天回來。吭,一個班呆過,老人來了先幫照顧點唄,沒啥吃的采點這玩藝。
誰來啦?
你還不知道哇?你父親!你表哥陪他來的,吭,要犯病。
犯什麽病?
精神病。我看也是精神病,吭,你說話注意點別刺激他。
瘋病?!我心一折個,很希望是聽錯了。
小老兵沒再吱聲,他眼神告訴我就是瘋病無疑。家裏肯定怕我牽腸掛肚才沒告訴我。媽媽也是這病,爸爸咋也得了這病呢?媽媽咋得的我也不清楚,但肯定與我無關。爸爸……不會因為我吧?會不會是因為他的曆史問題而瘋的?
我呆站了一會兒忽然坐在地上:知道這樣就不回來了。小老兵圓眼一瞪:什麽?你父親千裏迢迢看你,你說不回來?
我怔一會兒說:我不畫連了,你跟連長指導員說一聲,叫我爸爸回去吧,就說我執行重要任務脫不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