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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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啦?”韓把頭從蒙著狼皮的椅子上直起身子,那情形就像從一隻狼背上下來。

“比受驚兔子跑得還快。”吳雙從腰間解下煙口袋,撚上一鍋兒,點著狠吸幾口,似乎把憤恨吸進去,再吐出來就是輕蔑:“可跑了和尚跑了廟嗎?你們能離開愛音格爾?”

“你說的對,盧辛是隻受驚的兔子,怕了才跑的。”韓把頭說。

還沒從失去劉五的痛中走出來的韓把頭,極不冷靜地要找花膀子隊報仇,先派吳雙去尋他們的蹤跡。

吳雙當過胡子,深諳此道,找到胡匪沒問題。他換了一身行頭,純粹莊稼人打扮,騎馬進入荒原,也走進了往事裏——

負傷藏在活窯(與胡子有往來的大戶人家)的炮頭火神爺,傷口日漸好轉,守在身邊湯一碗水一碗伺候的齊寡婦,始終殷勤體貼,一種不該產生的、確切說胡匪綹規所難容的——村婦與胡子吳雙的戀情發生了。

關東女人對胡子厭惡由來已久,且根深蒂固。

年齡剛過二十歲的齊寡婦在伺候火神爺之前,待在傭人上宿的枯燥乏味、一派蕭然景象的偏廈子裏,咬牙切齒地恨罵胡子,這與她的身世有關。她是東家的遠房親戚,丈夫死後無依無靠,投親、做傭人、寄居於此。兩月前,眼傷很重的火神爺來了,東家便吩咐她打掃幹淨西廂房,說:“火神爺眼睛瞧不見東西,需要個人照料,你留在他身邊,好好伺候。”

“嗯!”她領會東家的話後,行為讓東家感到吃驚,她把胡子當成自家的親人,日夜陪伴,炕燒得滾熱,被子鋪得平展,衣服洗得幹淨。臉上溢滿欣喜,一改過去沒精打采的樣子,走路微微挺起胸脯,臉施些胭粉,趁進太太房裏取針線機會還特意照照鏡子。總之,像什麽幸福突然降臨到她的頭上。

東家瞪大眼睛,驚異地瞧著她裏裏外外地忙碌。原本是找個可靠的人照料火神爺,以盡地主之誼。但她似乎朝東家想都沒敢想的事上發展。他感慨道:“年輕的寡婦有幾個能真正守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