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龙宝润忐忑地走进一个秘宅,去见老板,如此心情来自事先接到的电话,老板口气生硬,斥责道:“瞅你办的事,拖泥带水……今晚到空军一号。”
空军一号是龙宝润送给老板的独栋独院别墅,外加设施──二奶小璐,起这样一个别墅名字,缘于老板喜欢外国的一部大片吧?
老板等在客厅里,穿着肥大的睡衣,手里捧着当天的晚报,龙宝润走到沙发前,老板伸伸腿示意坐下,并没抬头看龙宝润,继续看报纸,直到看完一则无聊广告,放下报纸,摘下眼镜放到报纸上。
“老板。”
“宝润,你好像没事儿似的。”老板叱喝,“再出问题,我救不了你,谁也救不了你!”
龙宝润惊慌起来,老板不是随口乱说话的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涉及自己却丝毫未察觉,浅声问:
“怎么啦,老板?”
“呋!”老板惯用的齿唇音,他极为不满时就这样。
龙宝润紧张起来,快速搜索自己的毛病,一时无结果。
“那个马,重新缓阳儿。”老板说。
当地话缓阳儿两解:缓醒和还阳。老板显然指后者,死了再活才称还阳,迷信借音儿──将要咽气的人,听到人、狗、鸡声,能多活些时候。龙宝润立刻想到这个人,说:
“马光辉,一匹死马,他怎么能缓阳儿。”
“不能借音儿啊?”
借音儿?借什么音也不好使,七年前马光辉死就成(定型),什么音他也借不了。
“反贪局长。”老板说。
“天王老子也救活不了他,警务人员丢枪,跟丢命差不多。”龙宝润心里当年最黑最毒的一招,已经将马光辉置于死地,“他一辈子别想翻身。”
“这是你说的?”
“啊,是。”
“自以为是!耽误事!”
龙宝润遭申斥不敢大出气。
“欧阳志学出任反贪局长,有迹象表明,他要捡起一些旧案。”老板忧心道,“卷土重来。”
“您说迹象表明,只是迹象嘛。”龙宝润不在乎的样子,如今的自己不是昔日的自己,一个区区的马光辉,小泥鳅一条,起不了大浪也翻不了船,粗话道,“不必屌他!”
“大意失荆州啊!”老板口气软了些,说,“宝润,麻痹不得呀,马光辉不再是招待所长,重新回到检查科。”
“欧阳志学想要干什么?”
“他刑警出身,当年侦办马光辉丢枪案就有他,你想想,这里边的玄机。”老板老谋深算道,“他一上任,立刻把被贬的死马拉回来,意味着什么?死灰复燃哪!”
龙宝润还是不信,老板面前他永远俯首帖耳,内心想的是另外一回事,表现出来的必须让老板满意,虚假道:“我愣是没看出来……您看怎么应对呢?”
老板思量过了,有了打算才找龙宝润,自己的身份不便动作,面目不可暴露,仍然躲在幕后指挥。他说:
“消灭在萌芽状态之中。”
消灭,能迅速被龙宝润理解,他说:“给欧阳志学一个下马威。”
“不,不是他,还是那匹死马。”老板说,欧阳志学刚上任,动作大了恐怕要惹麻烦,“撂倒马光辉,也等于警告欧阳志学。”
“放心老板,我……”
“你打算怎么做?”
“根儿他!”龙宝润狠话道,根儿是彻底干掉的意思。
“根儿他不行。”老板制止他动粗,说,“此刻不宜大动作。”
“您的意思?”
老板想得全面,马光辉出事,警方首先想到仇杀,谁跟他有仇不难找到,那样引火烧身得不偿失。他问:
“那支枪在谁手里?”
“邓学武。”
“一次没使用吧?”
“使用一次,颂猜……”
说到使用这支枪杀颂猜,老板忽然绷起脸,说:“这件事我正想问你。”
“老板……”
“是你让邓学武把弹壳故意留在现场?”
“是。”
“干什么?”
龙宝润说让警察知道是警枪杀人,给丢枪的马光辉加罪,他俏皮地说:“踹死马一脚。”
“愚蠢!猪脑子!”老板斥骂道。
挨骂的龙宝润捏死似的,蔫在一边。
“踹一脚,露出你的马脚。”老板指出危害道,“正是你这极蠢的一脚,勾起老冰排,警方重新找枪。”
“没那么严重吧?”
“犟嘴!”老板叱喝道。
龙宝润再次沉默不语。
“这件事不说了,我们来说咋治马光辉。”老板说,“还是利用这支枪,给他致命一击。”
“警方盯着它……”龙宝润迷惑道。
正是警察盯着这支枪才充分利用它,老板说要制造事端,枪惹的祸,受连累的是丢枪人。
“我明白啦,老板。”
“你好好计划,每一个细节都计划好,干净利索。”老板叮嘱道。
“我一定安排好。”
老板问起温暖。
“她在泰国。”
“不会给人发现?”
“不会,住宅只我跟温暖知道。”龙宝润说。
二
龙宝润回到公司,走廊上遇见郭宇。
“龙总。”
“嗯,郭宇,你过来。”龙宝润叫来办公室主任,坐下后说,“工地那边怎么样?”
“我正要向龙总汇报。”
龙宝润接过郭宇为他泡好的茶,听汇报。
“有一个人在工地转悠,不看房不买房……”郭宇说,下午安排在工地上负责看陌生人进入的眼线,向办公室主任报告,他及时向老总汇报,这是龙总特别交办的事情。
“是什么人?”
“我们的人盘查了,是市博物馆长,姓叱干。”郭宇说。
“叱干,这么怪的姓。”
“复姓,跟公孙、诸葛一样。”
“没问他干什么?”
“问啦,他说找老爷庙。”
“噢?”
“我们的人以施工重地外人不准随便出入,赶走他。”
龙宝润接着问:“还有什么异常?”
“没有了,龙总。”
“郭宇,工地那边盯紧,人手不够再派。”龙宝润吩咐一番,说,“没事啦。”
郭宇走出去。
叱干馆长,博物馆长到白狼山找老爷庙,找金子吗?难到除了颂猜还有人知道金子的事?
颂猜绘的图,标明了金子大体埋藏位置,推测是原老爷庙的遗址位置。除掉颂猜,连他画的图都处理掉了,温暖以外再没人知道金子的事。一个博物馆长,来找什么?老爷庙烧毁多年,至今连块砖头都找不到,位置也没人说准,不久将来是一片居民住宅,当然,在适当时机,挖出那批金子,他已精心策划好,埋金子的位置盖一栋别墅,待日后慢慢挖掘,总之现在不能动。
“学武,你麻溜过来。”龙宝润电话叫来邓学武。
邓学武职务除了老总的司机外,还兼着办公室副主任,在三江这种做法很普遍。司机兼办公室主任,或者说办公室主任兼司机,所不同的是,一般司机都兼主任,邓学武兼的是副主任,郭宇权力是副主任,却做着主任,只能说明一点,邓学武跟老总的关系特殊,安排玄妙莫测。
“龙总。”
“学武,我们摊上事啦。”龙宝润说,“那匹死马活啦。”
“不会吧,掉把儿(从某位置上下台)好几年……”
“确实缓阳儿了!看来需要我们给他回炉。”
邓学武明白回炉的含意,说:“简单,送他去找颂猜。”
“不行。”
“不行?”
“还得利用枪……”龙宝润说一遍计划。
邓学武晃头,说:“拐弯抹角何必呢!直接收拾他完事。”
“愚蠢!”龙宝润用挨骂的话转骂他敢骂的人,一字不差地克隆,“猪脑子!”
邓学武争辩道:“当年信我的话,哪有今天这八出戏。”
“别自作聪明了,照我的话做吧。”龙宝润说。实际是老板的话,但是他不能露出老板。
不就是找个倒霉蛋杀掉,把枪丢在现场,因丢的枪出事,马光辉再次受到牵连。
“还是便宜了他。”邓学武嘟哝道。
“你想对谁开枪?”
“碰谁算谁。”
龙宝润忽然想起一个人,说:“真有一个,把子弹个赏给他吧。”
“谁?”
“市博物馆的叱干馆长。”
“我不认识他。”
“那正好。”龙宝润说,被一个无任何瓜葛的人杀掉,警方不好找到线索,“这次你不要开车去,目标太大。”
“我骑自行车。”邓学武说,行凶后逃离现场必须考虑,使用什么交通工具事先计划好。
开车司机骑自行车去作案有悖常理,恰恰施放了一片烟雾,增加安全系数。
“这件事齐嚓咔嚓。”
“嗯哪!”
龙宝润叮咛踩好点,选最合适的地方下手,然后问:“颂猜的箱子你扔哪儿啦?”
“景观河里。”
“给警方发现啦。”
“不会吧。”
“不会,不会,你看会不会。”龙宝润说环卫处清理河道发现箱子,交给警察,埋怨道,“你扔得太近。”
“捡到也是一堆废物!”
“箱子里装的什么?”龙宝润启发式问。
“探测器。”
“警方确定是颂猜的东西,再确定是探测器,将意味着什么?”
味着什么,邓学武想不出味着什么。
“颂猜使用探测器的目的,沿着这一线索追查下去,可能坏了我们的大事。”龙宝润讲明厉害道。
“哪咋办?”
“咋办,你屁股上的屎没揩干净,我给你擦呗。”龙宝润摆出高人一筹的样子,也含对手下过错的宽容,意义就有了,犯错之人因感激,会死心塌地为主子卖命。
“龙总,”邓学武舍不得那支枪,闪烁其词道,“真是把好枪,准,上线……”
“以后再弄一支,这次非扔掉它不可。”龙宝润一眼便看出心腹所想,警告说:“学武,别犯浑。”
“嗯哪!”
“做完这件事,你到工地上去,二十四小时守在那里,别人在那儿我不放心。”龙宝润说。
“郭宇不是负责这件事吗?”
“他是他,你是你。”龙宝润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三
邓学武做行凶前准备,到市博物馆踩点儿,目标叱干馆长从来没见过面。博物馆坐落在三江市的一条古街巷里,是当时亮子里镇一所俄国人的私宅。这座俄式白楼的对过,一溜小饭馆,邓学武选择一家叫焅大鹅的餐馆,点上两个菜,透过窗口观察。
叱干行为挺怪的,一米八六的菩派大身,却骑辆小巧的折叠自行车,颜色且很艳。他放下车子,实际是用一条长长的铁链子,将交通工具锁在门前一根黑色的电线杆(沥青浸的那种)上,没进办公楼,直径向餐馆走来,他是这里的常客,老板迎出门去。说明一下,老板是个瘸子,走路一跩一跩的,像他经营的动物。
“叱干馆长,有鹅屁股!”
“新鲜吗?”
“早晨宰的,你说新鲜不新鲜?”
叱干馆长进来还看眼邓学武,不是故意看,所有的食客都扫一眼,然后选一空地儿坐下。
“叱干馆长,咋吃?”餐馆老板问鹅屁股做法。
“老方法。”叱干馆长说时手没闲着,将蒜瓣置在碟子里,用方便筷一头的棱角部分刷刷的切,“弄烂一点儿,放大红袍①,可别搁绊倒驴②糊弄我。”
“你嘴那么刁,一下就吃出来,我唬得了你?”餐馆老板说。
邓学武近距离观察目标,模样完全记下了。叱干馆长只要了一个菜,萝卜炖鹅屁股,吃得也很快,在门外又跟餐馆老板说几句,然后走进博物馆。
那天,杀手还弄清了叱干馆长行走的路线,有一处最适合下手,一个单位的大墙和拆迁平房之间的二百多米地段,是他回家必走之路,也没有路灯。
在天籁小镇的家里,邓学武做行凶前的养精蓄锐。一百多坪的房─────①② 萝卜名。
子,他一个人住显得空****。枪在一只柜子下面的地板里,装修时就留下一个暗格,就为装贵重物品。
警用七七式手枪令邓学武爱不释手,七年里他不知拿出多少回摆弄,像把玩一个宝贝。
七年前,一个阴谋需要他去偷一支枪。
“学武,你去搞一支枪。”龙宝润指使说。
邓学武以为去买一支枪,老总有钱,他有把握找到私卖枪支的人。他说:“龙总你喜欢哪种枪?国产的?外国产的,都能搞到。”
龙宝润摆摆手,说:“我不喜欢枪。”
“那您?”
“去偷一个人的枪,”龙宝润说出一个人的名字,“一定搞来。”
邓学武心里打憷,马光辉是检察院的侦查科长,偷他的枪虎口拔牙嘛!龙总指派的事他没含糊过。
“不保掯(保险)?”
“没问题。”邓学武马上回答。
“不能失手!”龙宝润说。
答应是答应,偷警务人员的枪支,冒多大险不言而喻。邓学武是头脑冷静的家伙,认识很高,只有成功一条路可走,失败死路一条。
盯检察院侦查科长的梢,不仅需要胆量,还要智慧,邓学武具备这两条,影子一样跟着马光辉,伺机下手。
在医院急诊室终于有了机会,马光辉给酒精麻醉了警惕神经,防备木头一样。加之忙抢救同学,装枪的包脱离视线一会儿,邓学武瞧准机会动手,弄来枪。
“学武,你行。”龙宝润表扬道,而后摆弄枪,神情得意忘形,冷笑道,“嘿嘿!这是枪吗?马光辉的枪?”
“是枪,一把好枪!”邓学武目光粘在崭新的手枪上。
“学武,你喜欢这支枪?”
“嗯。”
“归你啦!”龙宝润嘱咐道,“你藏好它,背地玩玩可以,不准使用它做什么。”
邓学武明白老总的意思,将枪藏好。有时忍不住带在身上,犯了致命的错误,给办公室主任郭宇窥见,他本人并不知道有人看见。
“做掉颂猜用那支枪。”龙宝润指令道。
邓学武跃跃欲试多年,五颗子弹大睡了七年,放一枪的欲望日愈强烈,终于有了机会。
“争取一枪……弹壳丢在现场。”龙宝润命令道。
“是!”邓学武明确任务,却不明白主子何用意,多年养成唯命是从的习惯,不说他也不去问,意义是主子的事,跟自己没关系。
杀掉一个毫无防备的泰国商人,邓学武易如反掌,偷了辆车,驾车走近目标,枪嘴离太阳穴几寸远,一枪毙命。
杀掉颂猜后他想明白了原因,这次去杀一个博物馆长,老总指名让杀的,有些莫名其妙,更莫名其妙的是,让丢掉这支枪。
“不能不丢?”邓学武还争取道。
“话多!”龙宝润攮斥道。
邓学武不敢多言,遵照主子的命令去做。丢掉枪总让他心不舒服,拿出它提前告别,吻了枪身,最爱的表示,他只吻过两样东西,枪和情人的那东西,比较起来,一个坚硬冰冷,一个柔软温暖。
“你这么喜欢它啊!”文静说。
“嗯!”他承认道。
和文静用他的话说发展很快。过去去天歌酒店见过大堂经理,萌芽的欲望始终未成长,上周,参加叶紫生日Party,芝华士酒湿润了**,经叶紫撺掇,他们有了一次。开了头,第二次的间隔很短,次日她被他带到住处──天籁小镇。
行动前,邓学武渴望两件事,洗头和她干那事。洗头简单,到街上随便找一家洗头房,那事儿有点麻烦,需要她配合。
“静,你回来一趟。”他给她打电话。
“干什么?”
“我想……”
“真没毅力!”
四
“静,我……”
“晚上吧,我一定回去。”
晚上,邓学武有些失望,她回来时间早晚不确定,计划的事一分钟不能耽搁。杀手急于干那事,是他迷信,闯红。何谓闯红,早年睡经期的妓女称闯红。三江地区狩猎人,用绢丝蹭上女人的经血,带在身上去围猎,有保佑生命安全的意思。
杀颂猜之前,他先去洗头,到叫随心的洗头房,洗头妹长得像饱满的花生,鼓鼓溜溜,膨胀的东西最易**。
“小妹多大年龄?”
“十八。”
“叫什么名?”
“十八丫。”
“咋叫这个名字?”
“家乡有首歌谣,我爸最喜欢,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哦,你不是东北人?”
“不是。”
“说说歌谣。”
她双手沾满白色泡沫,说歌谣:
一棵树,十八丫,又结葫芦又结瓜。
南地来芝草子,北地来牡丹花,菱角开花水上尖。
桃花开,杏花败,李子树才开开。
邓学武因安徽妹子激动,直白的问:“你做不做啊?”
十八丫对这“做”字不陌生,她反问:“大哥,你真想做?”
“想做。”
“行。”
“洗完头,跟我走。”邓学武说。
十八丫望一个抽象图案的花布帘子,它的后面有张床,他领会了她的意思,问:
“白天这里行吗?”他问。
“你没看就我自己。”
随心洗头房牌匾后面的词儿他给续了貂,有了客人的互动,小店才完整:随心所欲。
邓学武惬意走出洗头房,回忆一个细节,一件事开始前,十八丫说:“没走利索,还红着。”
他惊喜,希望是这样,就是奔红来的。
“你要沾红?”
“闯红。”
“你闯吧!”十八丫鼓励道。
邓学武举起枪一瞬间,眼前一片红色,手丝毫都没颤抖。
这次没去找十八丫,因为有文静,他深信她能保佑自己,会比十八丫更红。
洗头去!邓学武走出天籁小镇,随心洗头房还是洗头房,牌匾的名字肥姐洗头屋,十八丫换成了一个肥硕女人,皮肤很白,头发染成金黄色,改造后的颜色,让人有种扎越(短毛、草末引起的刺痒)感觉。他快步走向下一家,叫阿冰的发廊,三个时尚男孩经营的,他洗了头。
那个下午的太阳蜗牛一样爬,邓学武洗了头,吃了饭,才爬到西边天际。最后一个情节确定,在另一家超市门前弄辆自行车。一切准备停当,只等天黑。
躺在**等太阳,它的颜色变红距离行动就近了。红,红……他又强烈,打电话,催道:
“静,快点儿回来。”
“我正值班呢。”
“请假,请不下来我找叶紫。”
“嘴那么急哟!坚持一会儿,下班我就赶过去。”
“快点儿!”他迫不及待道。
有的女人看上去很普通,一旦亲密接触了,想忘掉她都难,一种只有你感觉到的特别。邓学武应该说不缺女人,虽然没有固定女人──妻子,女人却河水一样未断流。文静的出现,他简直不再想别的女人,十八丫,十九丫,都无法跟她比。
文静进屋就道歉,说:“对不起,让你白等啦。”
“什么意思?”
“赶点儿(当口上)。”文静解释道,“你最后那次电话还没有呢,刚刚有的,对不起。”
“你是说……”
“是。”
邓学武听后乐得差点儿蹦起来,说:“好,忒好啦!”
文静愣怔。
“红,红好啊!”
文静急忙摆手,说:“不行!不卫生。”
邓学武仍在亢奋中,他希望赶上的正是这个,千载难逢,老天帮我呀!他说:“闯红……”
“闯红?”
邓学武不便说为什么闯红,绝对不能说。往前说,刑警到天歌酒店调查,她提供的都是不利他的东西,如颂猜出门背个密码箱子样的东西,那个箱子就是自己偷出去的,还有文静说邓学武常来酒店接送颂猜,把他早早亮在刑警面前。好在这些邓学武并不知道。
“人说……这、这要生病的。”文静听见欲望燃烧松木柈子,噼剥作响,担心显得很苍白。
邓学武一往直前,他们完成一个故事。
“我得回酒店,今晚开会。”她撩开被汗水沾在脸颊的一绺头发,说,“明天我早点儿过来。”
“寻思你能陪我……”
“对不起!”
邓学武偷着乐,她主动离开为自己解决了一个问题,不然要借个因由出去,现在不用了。
叱干馆长生命中最后一段旅程相当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偏偏折叠自行车在那一时刻出了意外,后轮爆胎。杀手走近他,朝他开了两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