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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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有一個迷信說法:左耳朵熱有人想,右耳朵熱有人講。那個上午徐德成坐在蒲棒溝土包上,雙手抱住腿,下頦抵在膝蓋上,表情憂鬱,他左耳朵的確突然發熱,且火燒火燎的。他堅信家人不停地提到自己,大哥、大嫂、二嫂、雅芬、德龍……心裏默數了一遍家人,連滿月的孩子都數到了。與其說猜他們想自己,不如說是自己想他們啊!

“三弟。”草頭子走過來,他一直對徐德成很客氣,“柳樹枝給你送到了。你閨女叫啥名?”

“我沒等見孩子……跟你們來啦,”徐德成缺憾道,“著急忙慌的,我也沒聽清是男是女。”

“生個千斤。”草頭子肯定地說。

徐德成反問:“你咋知道?”

“去你家的馬拉子回來說,你家門旁掛了黃布條。”草頭子說。生男生女的結論如此推斷出來的。

“沒看錯?是黃布條,不是弓箭?”

“掛小弓箭生男孩……這麽說來你希望老婆生個帶把兒的?”

“都一樣。”徐德成接著喃喃道,“我要是在家,親手給閨女係子孫繩……我是不是一時半晌回不了家?”

“花舌子才給陶奎元送去第二封信,還不知結果咋樣。”

徐德成認為胡子用豬耳朵當作人耳朵送過去,陶奎元見自己兒子雙喜的耳朵,肯定痛快地拿出贖金來。

“警察署長沒那麽好唬弄,信還得寫下去。”草頭子說。

“何時是頭啊?”徐德成歸家心切。

胡子的計劃是直到陶奎元如數拿出八千塊光洋,才放人質。通常送耳朵不見效,還要送舌頭,自然也是豬舌頭代替。

“嗚……今個割耳朵,明個剁手指頭,再往下,還不得砍腦袋啊。”二姨太連哭帶嚎,“我苦命的兒子啊!娘能生你,卻無能救你……你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啪!陶奎元狠拍下桌子,一隻水碗落地摔得粉碎,怒吼道:“別作(鬧騰)啦!你消停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