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前,天狗綹子踩著厚厚的積雪走出三江縣境,一直馬不停蹄往西走,這裏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西大荒,見不到半個人影,到最後天空連隻鷂鷹都看不見了。
“大哥,還往前走嗎?”草頭子問。
“你說呢?”徐德成反問。
“幾天沒見一個湊子(集鎮),我擔心踹歪了線(走錯路線)。”二櫃草頭子說。
“沒冒兒(沒錯兒),我以前走過。”徐德成用馬鞭子朝前指,說,“過了地(沙坨子),就是活窯張口巴(姓吳)家。”
“大哥,她蔫瞌(病)了。”草頭子說。
徐秀雲經不住折騰生了病,騎在馬背上蔫成隻瘟雞。
“覺咋地?”
“心口疼(胃痛),招子(眼)前發黑。”草頭子了解徐秀雲的病情,“八成是吃不好,睡不好,造蔫瞌了。”
“再咬咬牙,球子啃土就能到活窯。”徐德成說。
“我怕她從馬上摔下去。”草頭子的語氣大大超出胡子二櫃對崽子(小胡子)的關心,他不怕大櫃聽出來,“身子胎歪(軟)麵條似的,拿不成個兒。”
“你去幫她一把。”徐德成說完,策馬向前去。
草頭子細細咀嚼大櫃的話,明確照顧,沒說怎樣照顧,自由度就更大了。一個令他動心的女人啊,誰愛上她都會……噅兒!一聲馬叫,他心猛然抖擻,這是她那匹通人氣的馬,輕易不會嘶叫。
“她一定出事啦!”他撥馬朝後麵跑去,徐秀雲棉花包一樣滾落下馬背,坐騎站在她身邊,前蹄焦急地蹴地,雪沫飛揚。
“秀雲!”草頭子用最親切的稱呼,騙腿下馬,抱起她用自己的羊皮大氅裹住她。
“二、爺……”徐秀雲嘴瓢偏(不好使),吐字不清。
“別說話。”他把她掫上馬背,馱她向前馳去。
當晚,胡子進了一個牧主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