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大煙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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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鄭氏停下手裏的針線活,家裏有女傭,針線活兒用不著她來幹,如果說真的動針線也是活動活動手指,七歲的娟兒一旁玩,口誦童謠:

大雪紛紛下,

柴米都漲價。

老鴉滿地飛,

小雀聲喳喳。

板凳當柴賣,

嚇得床兒怕。

一旁抽煙的徐德富滿腹心事,他眼看著娟兒,想的是另外一件事。二嫂到四鳳的煙館上班,佟大板兒受雇車行趕大車,三天兩頭不著家,娟兒便在大舅媽屋子裏。

“又是你媽教的吧,賣板凳能值個錢,誰家買板凳當柴燒呢?”徐鄭氏說。

“嗯哪,媽教的。”娟兒摸著掛在脖子上那串桃核護身符,說,“舅媽,媽還教我小桃樹。”她要誦小桃樹歌謠,徐鄭氏擋了一下,說:“說幾天小桃樹了,今天不說小桃樹了。”她望眼心事重重的丈夫,想法逗他開心,話拐到他的身上,“兒,桃核護身符誰給你做的?”

“大舅。”娟兒望著徐德富說。

徐德富十分喜歡這個女孩,在她的身上有四鳳的影子,間或還有唯一的女兒小英的影子,她已經遠嫁奉天,很少回娘家。自打他做主德中未圓房的媳婦二嫂嫁給佟大板兒,他拿二嫂當本家妹妹,因此娟兒管他叫大舅。

“對吧,大舅,是你給我做的。”娟兒說。

“哎,是。”徐德富回過神來。

娟兒吃過桃子,卻沒見過桃樹,她問:“舅媽,這些桃核那裏來的呀?”

“咱家樹上結的唄。”徐鄭氏說。

娟兒天真地望窗外,院子是幾棵光光的柳樹,她說:“沒有啊!”

“在老家,咱們的院子老大老大,栽了好多桃樹、李子……”徐鄭氏的話給丈夫打斷,說:“跟孩子說這些幹啥?”

“娟兒!娟兒!”院子裏丁淑慧叫。

“他四嬸。”徐鄭氏說,小叔徐德龍死了多年,她仍未改口,親近地叫了十幾年,感情在稱呼裏露珠一樣含著,沒有滴落和幹涸,“去吧娟兒,四舅媽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