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上結出毛毛狗,徐秀雲生下一個男孩。
蔣副隊長把她送到這裏後便回老爺嶺,大山的皺褶裏藏著三戶人家,東一戶西一戶不挨著住。他們都是山民,都住叫昂庫的窩棚,兩個獵戶和一個莊稼疙瘩(老實農民),她就住在他們其中一家。
“俺姓徐。”男主人說。
“我也姓徐。”徐秀雲說。
“一家子!”男主人說,同姓多層親密,五百年前是一家人嘛!人煙稀少的大山,同姓人的到來令他高興,蔣副隊長留下一些錢,說生下孩子滿月接她回去。
也巧了,男主人夫婦膝下無兒無女,媳婦卻會接孩子(接生),兩口子各有混合姓的綽號,男的叫徐疙瘩,女人叫劉跩兒,她腳小走崎嶇山路上半截身子搖晃,其他那兩戶人家生孩子都是她親手接生的。
“劉大姐,給你家添麻煩了,成天湯一碗,飯一碗的伺候。”徐秀雲感激道。
“說啥呢,多雙筷子加個碗,俺們倆不也天天吃飯。”劉跩兒兩口子是熱心腸,她說,“修這個窩棚十幾年,沒有孩子的哭聲……”她停頓一下,下意識地望眼自己的肚子,說,“俺倆做夢都想有個孩子,盼了幾年,歸齊鬧個白大白。”
“你們恁喜歡孩子?”徐秀雲問。
“到了晚上就俺倆,身邊沒個小人(孩)鬧哄,空落落的……”劉跩兒道出大山人生活的單調和孤寂,“看你有孩子,真是前世修行來的呀!”
把孩子送他們撫養!徐秀雲一閃念。生了孩子如何帶,鑽山溝打遊擊帶個孩子怎麽成,要想回到遊擊隊上,孩子就得安排妥善。也不知他怎麽想的,非要生下這個孩子,還叫三哥來勸說。
“生下孩子贅腳咋辦?”她問。
蔣副隊長低頭抽煙,他想過這個問題,帶在隊伍上肯定不行,當年徐德成將小闖子送回徐家大院寄養給他啟示,現實是自己有沒什麽親戚,更沒什麽大院。殺殺砍砍的隨時都可能丟命,他太想留個後。但是,孩子出生後撫養是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