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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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平这座不大的城市,在同一时间里,竟有两方面的人同时找一个人──祁雨燕,两名刑警下榻处跟穷大手住的灵芝草宾馆隔街相望,灵芝草离市公安局很近,穷大手认为在警察眼皮底下住更安全,大概是这样想法吧。

戴涛和罗红泥并没撞见穷大手,都是来找祁雨燕,他们比他晚到一天,穷大手找不到祁雨燕,给他养父打了电话询问下落,警察是登门走访。

“三江公安局刑警队的,”戴涛出示了证件,“我们来找祁雨燕。”

接待刑警的是祁雨燕的母亲,一个四十多岁看上去三十岁的女人,她说:“雨燕成了香饽饽,你们找,他的朋友找。”

刑警好理解“你们”,那朋友呢?在此种时刻出现一个朋友,而且他的母亲着重说出来,朋友引起刑警注意,戴涛问:

“什么样的朋友?”

祁雨燕的母亲说,那个自称是我儿子朋友的人给我家老头──她称自己的丈夫为老头,尊重以外表明他们之间年龄差距──打电话,说有急事找他,也没说姓什么,反正不是乌米。

“您见过乌米?”刑警问。

“何止见过呀,去年暑假儿子带他来家住十几天。”她说。

“乌米给您的印象如何?”

“好,好啊!”她对儿子的同学很好,评价:仁义、懂事,一说一笑,不多言不多语。

刑警深一步问:“他谈过自己的身世?”

“我问过,他不肯说。”她抱怨道,“这孩子连自己的母亲的事都不肯提,倒跟我儿子关系铁,鲶鱼找鲶鱼,嘎鱼找嘎鱼。”

祁雨燕是鲶鱼是嘎鱼?其中有一条鱼给人害死了。刑警思考后,觉得把乌米遇害的消息告诉她,有利于她提供线索,戴涛说:

“乌米死啦。”

“死啦?”祁雨燕母亲惊愕。

“被人杀死,并碎了尸。”刑警说。

“唉,可怜的孩子。”她叹然道。

刑警说案子没破,他们就是因破案找祁雨燕,他们是好朋友,了解乌米多些,希望他给我们提供线索。

“一个学生会得罪什么人啊!”祁雨燕的母亲说。

“道理说他的社会接触面不会太广……因此祁雨燕是最重要的知情者,找到他……您知道他可能去哪里吗?”刑警问。

看样子祁雨燕的母亲的确不清楚儿子去了哪里,他躲藏起来自然不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母亲。不过她表示,一旦有了儿子的消息,就通知警方。

回到宾馆,戴涛躺在**想下步怎么办?祁雨燕离开家,就是说人已不在四平,等下去也没意义。

罗红泥站在窗口,第六层的房间看不到太多的景物,灵芝草宾馆的房顶在视线里,北方的一棵植物生在房顶,像是棵榆树,某年一颗榆钱随风刮上高高的房顶,那上面淤积着尘土,足够一棵树的生长,于是它顽强在钢筋水泥上。

“红泥,你看什么呢?”戴涛问。

“树,一棵树。”

“什么名贵树种啊?”戴涛以为他在望景观带,作为绿化的树木四平引种了槐树,他说,“已不是五月槐花香。”

“是棵榆树。”

榆树有什么好看呀?戴涛心里这样说。

“我看到一个顽强的生命……”罗红泥感触地说,“我想乌米是棵树,只是没它幸运。”

戴涛走到他的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到和城市天空融在一起的树,叶子湛绿,生长环境极端,却不失自由,他问:

“你怎么这样比喻?”

“欧阳说乌米母亲怀他的时候,经历一场大灾难,在河水里漂浮,给人救起,母子都活着。”罗红泥说。生命的顽强令人赞叹!

“可是,他给人杀死。”戴涛哀怜道。

长在楼顶上的树招谁惹着了谁?罗红泥始终对乌米被杀不理解,有些违背常理。一个在读的大学生会跟什么人结怨?理论上说,树最容易得罪的便是风。

“我觉得这是一宗怪案,与情与财无关。”罗红泥说。

“乌米死与意外?”

意外包含着内容太多,单就乌米命案而言,意外还包括某种阴谋的牺牲品,他本人的言行与遇害没因果关系。

“祁雨燕躲我们,一时难找到他。”戴涛是此次任务的头儿,他有权决定行动,说,“明天我们打马归程,回三江。”

晚饭他们到一家叫桥头饼馆的饭馆吃,坐下后,职业的习惯戴涛扫遍食客,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人正吃饼卷土豆丝,放在其中的葱叶太长了,从嘴到手捧的食物间有一条绿色的东西,他吃得专心自然没发现有人望他。

“吃卷饼的人,在哪儿见过他?”戴涛说。

罗红泥转身迅疾瞥眼,说:“穷大手。”

哦,是他!戴涛想起来,三江臭名昭著的人物,因坏名声而名声。戴涛说:“别让他看见我们,到那张桌子去。”

刑警到一拐角处的另张餐桌,屏风遮挡住穷大手的视线,刑警看穷大手则通过墙壁上的一面镜子。

穷大手的食量可以,吃了三张卷饼,一张卷土豆丝的,一张卷绿豆芽的,一张卷熏肉的,还有六瓶金仕佰干啤。他响着饱嗝走出饼馆,没注意两双眼睛盯着他走回灵芝草宾馆。

“向明队报告。”戴涛说。

明天罡指示他们监视穷大手,别惊动他,看他在四平做什么。第二天,穷大手驾凯美瑞车返回三江,两名刑警也驾车跟踪他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