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级甲等医院三江共八家,二级甲等医院还有多家,能做肝脏手术的还有两家专业治疗肝病的医院开展专项手术,欧阳志学走访一遍,在六月十日到十六日共做肝脏手术九例,移植仅两例,一个女患者,另一个人就是贾明哲。
走访是否彻底,遗漏或某种原因隐瞒的也可能,道理说做手术有什么不可对外讲的呢?当然同犯罪联系在一起,就有不外泄的理由。
采取排除法,欧阳志学决定拜访那个移植肝脏的女患者。她仍在市中心医院住院,他来到患者病房,她名叫赵文英,身份大大出了刑警的预料,做肝脏移植多是有钱人,此人左腿严重残疾。
“多亏市慈善总会出资救我,不然像我这样吃低保的人,肝坏了都死了几回啦。”赵文英说,她向所有来访者述说感恩之情,“还有好心人,我的邻居林小青,她捐肝给我。”
令人感动的故事,吃低保的残疾人赵文英患胆管堵塞,经济困难延误治疗,造成肝坏死,必须做肝移植手术方能挽救她的性命,她才二十四岁,一个享受美好生活的年龄啊!慈善总会向她伸出援助之手,出了移植手术也包括后期治疗的全部费用,钱的问题解决了,供体哪里弄去,她没什么亲属,只能等待捐献者,天知道哪位捐献供体者何时出现。
病情日益恶化已经等不及,她的邻居一个叫林小青的发廊女主动站出来,要捐肝给赵文英。
“你跟赵文英是什么关系?”媒体记者问。
“邻居。”林小青说。
“你怎么想捐肝给她?”采访的记者挖闪光点,问。
被采访者笑笑,说:“她需要一块肝,救命。”
“作出这样的决定,你都想到什么,比如英雄……”记者启发式地问,“社会和谐……”
“没有。”林小青不想当什么英雄,诚实地说,“一个人捐一部分肝脏,它还会长出来,对身体又无大碍。”
记者见她认识、拔高不上去,在朴素的语言里淘主旋律的东西,其结果令记者失望。
欧阳志学决定走访林小青,为证实一个事实,也拜访这位可敬的发廊女,在许多人眼里,发廊女跟一种社会丑恶现象联系到一起。刑警不这么看,对林小青更不能这么看。
“她的命很苦。”林小青面对刑警而不是记者,说出真实心理。林小青两岁时父母离异,母亲带她过日子,上小学时母亲扫大街给车撞死,司机逃逸至今未找到,民政部门找寻不到她的父亲,要送她到孤儿院抚养,她小小年纪坚持自己生活,读完初中就不再读书。
“一个残疾的女孩……”刑警说。
“她本不瘸,腿出问题,在两年前吧。”“出了什么事故?”
“唉,”她叹口气,说,“雪上加霜!”
刑警思忖她的话,命运多舛的女孩雪上加霜,令人同情怜悯,林小青基于此捐肝吧。
“她给人挑断脚筋。”
她的话让刑警震惊,暴力犯罪嘛!近年侦办的刑案里,没有挑断脚筋的案子,他问:
“她没报警?”林小青皱眉,目光里含着怀疑和冷淡,说:“那伙人很黑,她不敢报警。”“不敢?”
“是,不敢。”林小青说。
邻居中林小青是受害人最好朋友,赵文英给人挑断脚筋,林小青听到她住院的消息赶到医院,问:
“怎么搞的?”
“我自残,割断脚筋。”赵文英编造道。
“有什么想不开的呀?挑断脚筋……”林小青责备她不该寻短见,“你这样残害自己,傻吗!”
赵文英默默承受好友的责难,自残不可取。
出院回到家,一条腿彻底残废了,行走困难。林小青经常看望她,送些钱物。有一天林小青追问:
“文英你说实话,腿到底怎么啦?你可别又说自残什么的糊弄我。”
很难隐瞒下去了,赵文英说了实话:“我给人挑了脚筋。”
“啊,什么人啊!”
“黑道。”
“黑道,你怎么得罪他们?”林小青疑问道。
赵文英眼圈红了,委屈道:“我根本没得罪他们,因为生意上的事,惹恼了他们。”
生意?林小青真不知道赵文英做什么生意,她问她是什么生意。
“试药。”
林小青陌生试药,赵文英给她讲试药,明白后她问:“文英,你试你的药,我不懂怎么得罪别人。”
各行各道都有头儿,说霸也行。鱼霸、奶霸、菜霸、肉霸……试药也有霸,赵文英说:“试药人给霸控制,你去试药要经过他介绍,即使你自己去试药,也要向他交百分之三十的费用。”
“不给他呢?”林小青问。
“不给,就这样。”赵文英凄然望眼残腿。
报警,林小青主张报警,不料赵文英妥协下去,说:“算啦,我不想再找麻烦啦。”
“将坏人绳之以法,这咋叫麻烦?”
“你不知道他是谁?”赵文英不肯说出那个恶霸,却害怕他,说,“他说如果我去报警,就把这只好腿也废喽,他们说得出来更干得出来。”
一个案子隐瞒下去了,欧阳志学愤怒到了极点,他发誓制裁这个恶霸,试药的霸,涉及乌米命案说不定。一个现实的问题:如何动员赵文英说出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