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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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聚德的房子變成了我的房子後,我帶盧蘭去看了一回。

租戶是外地來做生意的,看樣子是要長住,重新刷了牆,鋪了木地板。見我和盧蘭在院外邊轉,租戶招呼說,進來坐坐吧。我進去沒坐,手裏拿著他們泡的茶,裏外看了一遍。租戶跟在我後麵,笑著說,這個月的房租我已經打進你的賬戶,收到了嗎?我點點頭。他們以為我是來催租的,我實實在在是為了看房而來。

這套房有20多年的曆史了,是張聚德轉幹的第六年分到手的。張聚德跟我媽是在廠裏堆放原料的油氈棚結的婚。他們的新婚之夜彌漫著油氈的膠臭味,花紅捂著鼻子不願和張聚德親熱,張聚德當下跟花紅發誓,沒有房子我張聚德決不要孩子。

我是獨生子,是搬進新房的第二年出生的。當時還沒有嚴格地實行計劃生育政策,張聚德也想多要幾個孩子,可花紅生不出來。我一抱著張聚德的腿讓他陪我玩陀螺,張聚德口裏就埋怨,你媽怎麽不多生幾個陪你玩?

花紅恨聽這話,頂了回去,我們住油氈棚的時候,幹勁多大?!那時要生我一年能生一個。就是你死要麵子,說等有了房子再生。新房子我是住上了,你不行了,我也老了,還能生得出來了嗎?

張聚德和花紅的吵鬧聲似乎隱藏這房的磚牆裏,我一進屋就擠出來讓我聽到。

看房回來的路上我問盧蘭,看我住過20年的房子有什麽感想?

盧蘭說,我覺得你好幸福。

我說,真的?

盧蘭說,為什麽要騙你呢?

我說,那你向我求婚吧,讓我這個幸福的人把一半幸福分給你。

盧蘭哈哈大笑,笑得腰都閃了,她一手扶著腰,一手指著我的鼻尖還在笑。我靜靜地看著她,等她完成這次笑。盧蘭的笑終於停了,她掏出一張麵紙把眼角溢出的淚水擦掉說,你不向我求婚是不是怕我以後拿這個來說事,你占不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