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誰辯護

第十二章 斷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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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墨團般的雲把天空織得密不透風。沒有一絲星光。天和地象一張大嘴吞噬了整個一f界。

撲啦撲啦海永遠不會平靜,海浪不懈地拍打著礁石,雖然無力,雖然緩慢,雖然薄薄的水浪一碰上礁石便散成碎粒,可是它依然撲啦撲啦地撞上去,浪尖與礁石接觸的那一霎那漆黑中進濺出千萬粒昏灰的亮點。它在證明世界的存在。

·從海邊趟過一片長滿矮灌木的沙礫地,靜悄悄臥著數十幢歪歪扭扭的黑瓦小屋,小屋的牆都是用海灘邊的巨石壘成的,石牆上嵌著各種顏色貝殼的化石,爬滿了綠森森的海藻,晴天石牆上五色斑斕,雨天石牆上翁翡鬱鬱,這一幢幢小屋一麵麵石牆便是一幅幅永遠生長著變幻著的抽象畫。

這是大海邊散落的無數個漁村中的一個,孤僻寡陋鮮為人知,就象一隻隨便拋在海邊的破爛的草鞋,一陣潮水便會把它衝走的。

在這個漆黑而沉悶的夜晚,有四五個人,拉著推普扶著一輛送魚的舊板車從灌木叢中的小路吱扭吱扭地進村了。板車上躺著一位臉如熟棗鬢如霜的老者,老者此時牙關緊閉氣息如絲生命危急,上身那件灰布中山裝斑斑點點都是黑紫的血漬。拉車的是一位三十左右的女子,身量纖瘦,月白襯衫灰白長褲,飄逸柔弱如海灘邊一株葦草。她拉那車身腰彎得幾乎頭衝地,齊耳的黑發如羽翅般地扇動,車輪就輾著她的汗珠一路行去。後麵推著旁邊扶著的那三四個卻都是十二三、十五六的少男少女。這群弱小的人拉著沉重的板車吱扭吱扭地在海灘上默默地走著,象一群螞蟻做著它們本份的事。沒有一個人說話,連喘氣都不出聲。隻有吱扭吱扭的車軸在漆黑的夜裏劃出一條極細的線。板車進了漁村,停在一幢瓦屋前。那女子與少年合力把老者抬進了屋。這間屋子和它的主人一樣極其簡陋又極其清淨,白坯板釘成的床、桌、椅,**鋪著藍格子被單,桌上探著作業本,還有四本翻舊了的《毛澤東選集》。沒點燈,屋裏暗洞洞的,隻有幾雙眼瞳閃亮閃亮。不過少年們天天到這間屋來,所以再黑也知道這屋子裏哪兒是什麽哪兒是什麽。他們把老者放在那張鋪藍格子被單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