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城

戀戀山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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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一桃在醫院裏整整躺了一周。

他躺在軟綿雪白的枕頭上,許多時候都是閉上眼睛半醒狀態,魯達揍鎮關西的事便如電視畫麵似的在他眼前一遍又一遍地晃過。他就是好漢魯達,那個精瘦的船主就是欺世霸道的曾屠戶。他想象自己揍他時,像魯達那麽威風,卻不像他那麽魯莽,三拳就把人揍死。他會用根細細的柳條慢慢地抽打,像貓玩老鼠一樣把他玩弄個夠,最後再把他那條臭烘烘的亂撒尿的東西揪下來,塞進他的嘴裏。他想到這些,便興奮得想吼想叫,身上的傷痛便跑得無影無蹤。

報社來了許多人,他的床頭櫃裏讓吃的東西塞滿了。馬芸芸氣憤憤說,打記者是犯法的,要在報社上曝光,讓警察破案捉凶手。問他:“凶手是誰?”他說:“天太黑,看不清。”

他們就哈哈大笑,說是瞎貓撞到瞎耗子了,他挨的是“誤傷”,按這座城市裏的規矩,叫“該遭!”

副刊部主任焦胖子送來一束玫瑰花,他們一看就笑得更厲害了。他們說,這個怪老頭想和新聞部裏最帥的小夥子搞同性戀。侯一桃大叫把它扔了,他嗅不慣這花的臭味!

焦老頭委屈得抹抹汗涔涔的光頭,說:“我是見這花好看,才買的。”

馬芸芸說:“你是見這花的價錢比其他花便宜,才買的吧?”

焦老頭便羞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走後,侯一桃把花扔進了垃圾筐。

他睡了一覺醒來,那花插在一隻酒瓶內,又放在他的床頭櫃上。左莉站在床邊,低聲說:“我見這花很鮮很好看,找了瓶子插上了它。”

他就默不作聲地讓這花在身邊好看和發臭了。

這一周,全靠左莉的照料,給他送來好吃的,清洗髒汙的衣物。他覺得自己像她照料下的幼兒,傷口恢複得很快。拆線與取夾板那天,她攙著他走到了太陽底下。他渾身讓太陽烤得暖融融的,也感覺到她攙扶自己胳膊的手興奮得顫抖。他聽見了自己心髒跳得很響,也聽見了她的心跳。他們的心跳在同一個節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