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斜的天空

16斜風細雨,我以為我會在這樣的周五變得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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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風細雨。

我以為我會在這樣的周五變得傷感,沒想到,中午剛過,我就激動得坐立不安,我收好周末要用的東西,看看牆上的鍾,離第五節課還有一大截。時間過得真慢啊。

這將是一個曆史性的改變。下午的課一上完,我要第一個衝出教室,直奔公汽站,坐車去家泰按摩院。家泰,是靜的盲人丈夫的名字,也是他的按摩院的名字。靜和家泰最後商定,我暫時不能退學專門去學按摩,我隻能利用周末和假期去學習,就跟家泰小時候一樣,他那時也學得不專心,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家泰說,那樣反而好,學得太認真,容易厭煩。

我在課堂上想,我馬上就要幹活了,就要走上自食其力的道路了,這想法讓我感到無比自豪。隨著放學時間的臨近,我越來越激動,心裏頭仿佛揣了隻小兔子,不停地蹦上蹦下。我在心裏一遍遍重複著跟大家見了麵要說的話:初次見麵,請多關照。你好,請多關照。我叫白鍵,請多指教。我還頻頻檢査自己的手指,指甲剛剛剪過,手指上沒有倒刺之類的,指甲縫裏也沒有髒東西。我想,一個按摩的人,最忌諱的應該就是髒這個字。

靜已經在按摩院裏等著我了,她把我拉到每個師傅麵前,一一介紹,然後她宣布,從現在開始,每個周末,我都會來到這裏,接替他們的打掃工作。

原來我不是做按摩,而是打掃。我沒想到會是這種安排。

很意外是不是?學徒就是這樣,先給師傅打掃,泡茶,然後再學藝。這是規矩。

靜說完,悄悄把我拉到一邊,輕聲說,現在不是你學手藝的時候,你隻需要有個理由,在這裏心安理得地過周末。她帶我到一個角落,拉開一道隱蔽得很巧妙的簾子,裏麵有一張窄窄的小床,床頭摞著兩個大儲物箱。她拍拍箱子說,這兩隻箱子既是你放衣服放雜物的地方,也是你的課桌,我試過了,足夠鋪開一個16K的作業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