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睿像一条断了尾巴的狗，走到哪里都坐立不安。
“说起来我们也是个计算机大国，高级人才比现役军人都多，居然连这么个问题都解决不了。”
睿自从成功俘获猎鹰公司后，一直志得意满，但好景不长，最近，他正面向全国大力招募计算机人才，解决一个为猎鹰公司服务的技术问题，这个问题非常关键，将成为恒昌与猎鹰能否继续合作下去的致命关卡。
攻关已经持续一个多月了，还是没有出现期望中的结果。与此同时，沪上慢慢流传起这样一个消息猎鹰即将回归其本土银行，因为恒昌无法为其提供某项技术服务。
这就意味着，猎鹰将凑足巨资，提前还掉在恒昌的20亿人民币贷款，转而投奔新近落户上海的本土银行。
至于那个技术性的服务问题，睿向马力详细透露过，当初睿之所以能俘获猎鹰，除了托尼事件让睿赢得了人家的好感之外，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他向托尼的父亲拍了胸，说恒昌完全可以开通无追索权保理业务，即以应收款作抵押进行贷款，换句话说，就是银行贷款给企业，企业的应收款由银行去取回，这样一来，猎鹰就把收款的经营风险转嫁给了银行。睿这样一讲，马力就明白了这个难题的症结所在，它不仅仅是个技术上的难关，它还涉及到保险公司，国内的保险公司目前尚无法对银行买断的应收款提供债权保险，也就是说，这个问题绝不是恒昌一家努力就可以解决的，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睿决定绕过这个难题“不要保险公司参与怎么样，直接用电脑程序来控制风险怎么样？”马力不屑地说：“现在不是你要不要债权保险的问题，而是猎鹰要不要债权保险，人家做事，至少在设计时，风险系数必须为零。
刚到上海落户的那家银行，刚好是猎鹰公司本国的银行，人家在国内就是这样办理业务的，人家很早就与保险公司共同参与企业收款业务。马力说：“你就认输吧，你跟人家没法比，人家的银行是个有几百年历史的智慧老人，我们还是个毛头小伙子，人家开展保理业务的时候，我们还在计划经济时代，我们的银行还只相当于财政局的一个科室。”
可睿不这样看，他认为是爱国之心促使猎鹰准备抛弃恒昌，转向本国银行的。”什么保理业务，这只是借口，实质上，金融大战打起来了，恒昌将代表中资银行，与外资银行作首轮白刃战，你们都等着吧，外资银行越来越多了，他们靠什么生存9不就是抢夺我们的资源么，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你们。”
“先别制造恐怖气氛，先解决你恒昌面临的问题。”
“为什么我们不能团结起来，群策群力打它一个漂亮仗，难道非要在自己家里被人家打得满地找牙。”
“光团结就行了，武器呢，手中有了武器，不团结也无所谓，单打独斗更快捷。”
“他妈的，为了搞定猎鹰，我动了多少脑筋啊，结果呢，到手的金蛋还没有捂热。”
“你到保险公司去过吗。”兄弟俩冷一句热一句，父亲在一旁坐着，这才开始发言。
“去过了，人家从来没办过这类业务。”
“我是说保险总公司。这事应该分两步走，一方面说服猎鹰给你一个期限，另一方面，直接找到你们的总行，让总行与保险总公司接洽，就算单独立项，也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这是带有普通性的问题，会引起总行总公司注意的。”
“算了吧，总行未必把我这个问题放在眼里，那里一天到晚得遇到多少问题呀。”
“造势呀，造出势来逼他们，把恒昌的危机说成中国金融界的危机，刚才你自己不也说了，这是中资银行与外资银行的首次交锋，打得好，就能鼓舞士气，放心吧，除了这个家里的两个人，还有很多人都会希望你打赢的。这一仗打赢了，你的江山也就打下来了。”
睿想了一会，郑重地说：“我懂了，谢谢爸。”
没过几天，报纸上出现一篇文章：《猎鹰倒戈说明什么，》文字极其火辣，极富煽动性，大意就是睿在家里讲过的那些，这是外资银行与中国银行的首轮正面交锋，也是中国金融界的一次警钟，如果再不内强实力，外树形象，中国的银行系统迟早会被陆陆续续抢滩登临的外资银行打击得支离破碎。
晚饭后，父亲给尚未回家的睿打电话：“把这份报纸复印，保存，同时寄给总行相关人士。”
然后，父亲抬了抬下巴，对马力说：“去把我包里那个大信封拿来。”
马力赶紧去打开公文包，找到那个牛皮纸大信封，拿过来，双手递给父亲。
父亲没接，盯着电视说：“自己看吧。”
信封里面是一份红头文件：“关于把东岗建设成为无化学农药粮食生产基地的决定”。马力兴奋地看了父亲一眼。比上次看到的草稿长多了，马力匆匆往下看，越看眼睛睁得越大，这主意可太绝了：在村里组织一支杀虫队伍，人员由每户一人组成，负责使用生物农药为全村农作物杀虫，粮食收成后，可按照高于市价百分之二十的价格，一次性卖给有关部门。因试用生物农药导致的粮食减产，政府将按标准予以补贴，反之，若违禁使用化学农药，将处以重罚。
“这下好了，小妹有救了，大地公司有救了。谢谢，我替小妹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我又不在政府部门工作，怎么发得出这种红头文件。”
”那，这次是廖伯伯帮的忙咯。”
马力兴奋得在屋里走来走去，他想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小妹，又想过几天亲自去一次，给小妹一个惊喜，还想马上就给廖伯伯打个电话，但不知为什么，他直觉这个电话最好不要现在就打，最好留到上班的时候再打，他早就感觉到，廖伯伯更希望他们瞒着父亲单线联系。
到底没忍住，趁父亲进卧室的机会，马力拨通了廖伯伯的电话，谢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廖伯伯打断了。
“阿力呀，正好我有话问你，你喜欢打高尔夫吗，要是喜欢，我们这里最近常有人去海南岛打高尔夫，住海岸酒店，吃海鲜，点簧火，跳舞，很好玩的……”
父亲突然推门出来了，马力用余光瞄着父亲，心里急着挂电话，又不好生硬地打断对方，只好说：“那个呀，我根本不会。”
“那不要紧，我教你，年轻人，一学就会。”
“不行，我得上班，我们那里不好请假。”
“不用请假，我们都是周五下午飞过去，周日吃了晚饭再飞回来，很方便的，一点都不影响工作。”
“啊？！好奢侈啊。”
“这算什么，北京的公务员甚至在周末跑到巴厘岛去呢，要工作，也要生活嘛，其实我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开心。”
眼看父亲就要坐到他旁边来了，马力急中生智：“哎呀，不好意思，我的水烧开了，我得……好的，再见，再见。”
马力从没像今天这样，在父亲面前诚惶诚恐。至于这样吗？他对自己说，可他就是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睛。
“跟他关系不错嘛。”
“……谈不上，人家帮了忙，总得谢谢人家。”
“你们常有联系吗？”
“没有……’‘马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为什么要瞒着父亲，还好，父亲拿到他的报纸后，马上又进去了。马力长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