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可在這裏度過的每一天每一天都是桎梏。唯有做夢的時候,是種解脫,因為除了噩夢,還會有迷夢,美夢和春夢。夢裏還會有過往所有的溫情和璿旎。但每每午夜夢回之時,卻是最最痛如錐心的時候。
聽奶娘說,父親被貶,離開京城往嶺南去是那一年的六月,正是伏暑的天氣,竟無故的狂風大起,大半個時辰,天上落下無數的冰團,大者有如雞蛋大小。聽老人說這都是天有異象,若不是有冤屈,就是要有劫難。
說的不錯,是父親的冤屈,是我的劫難。
在這長長的歲月裏,在這座帝國中央的偏遠一角,偶爾可以聽見牆外的歌舞升平,聽著不同的鼓樂鍾磬之聲,你就可以知道這是皇上出巡,這是慶祝壽辰,這是皇子大婚……這個時候,你可以看到一雙雙枯澀的眼睛望向牆外,望向不可知的地方,眼裏似能射出箭來。
心似乎沉浸在最深的苦井之底,然而擁有的身體依然是如此年輕。所以我便會時常思念唯一和我糾纏過的那具男性的軀體。想著他絲綢一樣的肌膚下糾結的肌體,想著他胸前的凸起,想著他昂揚的男性,想著他如此充滿彈性的臀部,還有他深深埋進我身體裏的悸動。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和其她女人歡愛的,隻知道他在我身上的時候,似乎要把我揉碎,似乎要把心底裏的那點恨意和著愛和占有一並送到我的腹中。在我懂得了如何享受男人的欲望之後,他曾帶著我一遍遍達到過快樂的頂峰。在那些有著濃重霧氣的夜晚,我聽著他的呼吸聲入眠。而在那些濕冷的早晨,我看著他披上華麗的朝服向我觸及不到的地方走去。
那些年,天下是風調雨順,而宮裏似乎更是雨露充沛,和我同時進宮的和後來的許多女人都為他誕下了子嗣,而我在承受了最多的雨露之後,卻從未有過懷孕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