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次恢複知覺的時候,身處的是間不大不小的宮室,屋子裏充滿了陽光,耀的人爭不開眼。
“夫人,三天了,總算醒了,快,快請太醫。”
一陣忙亂之後,小宮女端來了黑的有如墨汁的湯藥。再睜開眼看到那小姑娘臉上多少年不曾見過的叫做笑容的東西,就又是三天之後的事了。
此後,我就是在沉睡和吃藥的輪替中度過了似乎很長時間,見到的人也隻有這個照顧我的小宮女。直到有一天,那時我已經能夠略略下地走動,屋外有太監扯高了喉嚨吆喝到:“皇太後駕到---。”
我一怔恍惚,才醒悟到一個人―――封貴妃,心中飄過的是一個早已一片模糊人影。那華服高冠的婦人就站在了門口,宮女細細攙扶著向裏走來,室外射進的陽光打得她的剪影金碧輝煌,燦若神明。我看不清她的臉,隻是不要說她是如今的皇太後,就是見到宮裏任何一個有品位的女子,我也是要一跪到底的呀。趴倒在地,然後撕開太久不曾發聲的嗓子,艱澀生疏的呻吟到:
“奴婢叩見皇太後千歲,千千歲。”我花了好長的時間才把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擠了出來。
“快把人扶起來吧。看看,竟這樣了,當年可是……”
這聲音?我瑟瑟抬頭,又惶恐的立即垂了下去。但我已然看清,那竟然是王美人!
想不到啊,登上那煌煌寶座的既不是血統高貴,沉穩而有心機的四皇子,也不是才華橫溢,躊躇滿誌的七皇子,竟是那個總是默默地三皇子。
當年的三皇子,十幾歲年紀的少年郎,蕭蕭肅肅,爽朗清舉,倒也是一個碧人。但在眾皇子中,卻是最最不引人注意的一個。他隻與書形影不離,與人卻從不親近,我在宮裏許多年,就似乎未曾與他說過一句話。但對王美人,他的母親,三皇子是一派純孝,費盡了心機討母親的歡心。那時王美人愛唱江南民間的小調,但鎖於宮牆之內,除了幼時會的,就再沒機會聽到新鮮的詞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