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嵐以前隻見過她的父皇和王兄,除此以外她沒有機會看見任何一個對她而言真正意義上的男子,所以當她第一次看見了這樣一個陌生男子時,便注定了是她的劫難,更何況那還是一個白衣勝雪 、才冠三梁的男子。當芷嵐登上白馬寺山門前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那個男子就那樣嫵媚妖嬈的立於晨風中緊閉的廟門前。
那個拋棄了功名和利祿的男子一心想要敲開佛的大門,不管廟門是如何的緊閉,他在寺院外不吃不喝等待了三天,直到前來為自己祈求婚姻會美滿的芷嵐走到了同一扇門前。是芷嵐親手幫他扣開了通往神佛大殿的門扉,是芷嵐在問明了一切後,對方丈說這是天朝有名的才子,既然他一心向佛,方丈應該收留他,他會成為一代名僧的,這是他的機緣,也是白馬寺的機緣。
然而,當芷嵐看著他激動萬分的跪拜在金佛之前時,我清清楚楚的看見芷嵐眼裏忽然閃過從不曾有的疑惑。當這一角白色衣袂終於消失於殿前,隻留下一張潮濕的葉子粘在門檻上,我分明看到芷嵐惦念不舍得眼神。絲綢的窸窣已不複聞,塵土在殿堂裏飄飛,再聽不到腳步聲(1)。風起,風舞紗幕,紗幕飄飛。
這是一個少女最美不過的情懷,千金難易這一刻的心動,再以後,等這豆蔻年華過去了,落了塵埃縛了繭的心就不會這般輕易被勾動了心弦。
不幸的是,對於一個公主而言,這山門前的一次相遇隻能是個劫難的開始,而絕不會是那個桃之夭夭,灼灼其華(2)的故事。
芷嵐不是一個在寵溺中長大的女孩,她長在這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的深宮裏,她比尋常人家的女子更明白身為女人的無奈,於是,那一日,白馬寺外白衣人,我如同欣賞了一幅春日裏的畫,知道它會凝在這一刻,凝在山門前,凝在芷嵐永恒的心深處。然而我錯了,我用一個女人的心去踱了一個少女的心。也或許我所領略過的那一點點晦澀不明的情遠不足以讓我知道情之一字是會叫人義無反顧,生死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