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珊家的麻將局那天晚上多了一個男人,他是阮珊的鄰居董大姐帶來的。男人的眉毛有些稀,頭發卻又密又黑,象是戴著一頂黑氈帽。黑氈帽看上去是新的,西裝、襯衣、領帶、皮鞋也都很新,於是整個人就有了一種展覽的味道。
黑氈帽坐在董大姐的上手,打起牌來也會喂,也會送,幾圈下來董大姐就有了許多勝績。董大姐臉上帶著得意,嘴上卻說,“他打得不好,你們多包涵。”
鍾文欣說,“嗯,打得不錯嘛,比程世傑打得好。”
董大姐說那句話,原本就是想讓兩個女伴給她帶來的這個男人做個評判,討個誇獎的。有了鍾文欣的獎譽,董大姐仿佛有了許多麵子,嘴上卻說,“不會不會,程世傑可是老手了。”
黑氈帽也要湊趣,便探著脖子問,“程世傑是誰呀?”
三個女人都不說話,隻是默契地笑。在曉雄之前,鍾文欣每次打麻將都是帶著程世傑來的,如今想起那些情景,就象是隔年的陳茶。
阮珊看看鍾文欣,忽然說了一句,“他打得是不錯,但是和曉雄不能比。”
其實,鍾文欣剛才想說的也是曉雄。阮珊提起這個名字,鍾文欣便會心地向阮珊眨巴眨巴眼兒。
董大姐的臉卻繃起來。
黑氈帽不識趣地又探探脖子問,“曉雄是誰呀?”
“是誰是誰——”董大姐不悅地說,“別管是誰,都是人家小鍾帶來的牌友。”
鍾文欣沒在意董大姐的表情,她心裏隻想著曉雄了。曉雄要是在這兒,哪有黑氈帽的戲。有曉雄坐在鍾文欣的上手,鍾文欣就象有了推車的,有了抬轎的,隻等著舒舒服服地贏了。
阮珊扯起曉雄卻是另有用意的,她一邊碼牌,一邊仿佛不經意地說:“前兩天,我在‘挪威森林’咖啡吧見到曉雄了。”
“哦,你到‘挪威森林’去了?”鍾文欣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