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該殺人。
他欠我2000元,這不是死罪。
他因為我蹲過大獄而蔑視我,這更不是死罪。
我錯了。
也許,我在這個社會裏的位置就應該是這樣。沒有人關心我,我也不用關心別人。平淡,枯燥,周而複始,象循環小數……
我應該奉勸那些想殺人的人,不要再幹了。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不記得是誰向我說過,人有兩重性,一是動物性,一是社會性。我覺得我隻有動物性。社會性是什麽東西?扯淡!
7
在全聚德吃了半隻烤鴨,然後乘48路公共汽車到崇文門,下來之後蹓蹓躂躂向南走,到天壇公園過夜去。
這是我流浪生活的第一夜。
有幾個退休的老哥們兒在公園裏的路燈下玩牌。
“有‘車’沒有?”
“‘車’?他媽的驢車!還剩幾張?”
“趴著倆三!你看著辦!”
我倆手撐著膝蓋,撅著屁股,挨個兒看了看他們手裏的牌。
“小夥子,玩會兒?”
“別價,您來您來。”
其實我知道那老家夥根本沒真想讓我玩。他手裏攥著“大貓兒”呢,滿有“吃供”的希望,他會讓我玩?人呀,有時候就是虛偽。
旁邊還有兩個下象棋的。其中一位還剩下老將兒、一個士和兩個過河卒,另一位則除了老將之外還有一車一相。
“甭下了,誰也將不死誰。”
我不會下棋,純粹是瞎插嘴。
“哎,哥們兒,別這麽說嗬。今兒贏不了他我不回家。”
幹什麽事都有認真的。
瞎扯淡。
繞過了七星石,躲過一對對兒摟著親嘴兒的男女,我終於找到了一條空著的長椅。
把身子放倒了,什麽東西在褲兜裏硌了我一下。
是那5000元錢。
天上看不見星星。我記得我小時候滿天都是星星在閃爍,一條銀河也清晰地斜掛在天上。那星空給了孩子們多少幻想,連我也不例外。我曾經愛好過天文,自己做過望遠鏡,還借《天文愛好者》看。回想起來我自己都好笑。現在天上沒星星了,據說是因為空氣汙染。媽的,難怪我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