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家族--第十七代玄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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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罷春,綠從解凍的田野漫過來了。它悄悄地緣上枝頭,一豆兒一豆地咬出細小芽兒,給河邊的老柳添些明亮。漸漸也就過了小橋,一抹一抹地點綴著房前屋後。沿著村街去,給泡桐添些青氣,給刺兒槐搖些嘟嚕,給楊樹晃出幾許穂穗兒。斜風裏又褻來一場牛毛細雨,於是,杏花開了,桃花開了,梨花也開了,忽悠悠一樹紅,忽悠悠一樹白,很快,那綠意就襲遍了全村。

漸漸,那經了一冬風雪剝蝕的農家小院裏有些生氣了。漢子們也不再那麽縮手縮腳,大敞著懷走出來,眼望著通往縣城的大路,謀劃著這一年的打算,心裏猛然就生出些滋滋味味的小想頭。野些的,抖也甩一長腔:“屬!”這髒髒的一個字,縱用十萬字的厚書也是解不透的。

這當兒,一撥一撥的生意人來了。全是一二十歲的城裏小夥兒,他們騎笤屁股後冒煙的摩托,穿的褲子精瘦兒,把屁股兜得象涼粉坨子一樣難受。這些生意人叼著長長的外國煙,戴矜墨鏡,手還提著一架四喇叭錄音機。車後呢,帶的是花花綠铩的衣服鞋襪。全是女人穿,女人用的。他們在村口一拉淄紮摩托車,擰開那四鄉叭錄,旮機,撲楞楞便有了一個女人的浪浪的唱

“賣湯元賣湯元小二哥湯元圓又圓大家都來買湯元

這一撥去了,那一撥又來了。招惹不少的女人漢子圍眷看。每日裏都熱熱鬧鬧,象過節一樣。似乎不曾見汴小夥們賣了什麽,也不普見存人買了什麽,還是趟一趟的來,想必有些收益。久了,連那呰耳聾的老人,耳朵裏也硬是塞進了女人那浪浪的唱。那四方小匣裏的“女人”死死的浪跟著人唱,有兩句詞兒直攆到莊稼人院裏串,一個勁兒竄!在村東走,疑是村西傳來的在村西走,又覺是村東頭響,唱得人心裏火辣辣的。連那榆木疙瘩一樣的腦袋也“嘣嚓嚓嘣嚓嚓”地給你敲上“記住你的情,記住你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