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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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9日

隻有一個願望了,請和我留在一起。

我再沒有別的懇求煩擾上帝……

我睡著了……但又是醒著。一種像黃連般鑽蝕、燒灼的痛苦充塞了我的靈魂。在心的深處是怎樣的冰冷、沉重——像有一個深暗的黑夜把我包圍住了,我不知道怎樣去消除這淒苦,這暗夜……

早晨,細雨菲菲,連綿不斷,好似愁緒千絲萬縷把我纏於其中。下午,雨疏風淡,雲暗天低,又如一條充滿了陰鬱色彩的生命曲徑,在我眼前徐徐展開……

雨停後,我無精打采地回到廠裏。文燕剛好在家養病沒上班。談話中,我告訴了她昨晚發生的一切。她自然很驚訝。下麵就是她的敘述:

前天方岩回廠,我們確實在一起談到你。我當時忍不住把你對他的好感都和盤托出。他聽後笑了笑,極其自然,極其隨便地說:我已經有女朋友了!聽他說得那麽順溜,我又忍不住笑起來。笑什麽?他問,不相信是不是?怎麽你們女同誌都不相信,我會有女朋友呢?淩鴻也是這樣,我一說這話,她就隻是笑。我又問他:那你以後跟淩鴻的關係,就不能進一步發展了嗎?他爽快地回答:那可說不準了!因為我近幾年都不想結婚,還想去上大學呢!等到我的婚事敲定,起碼在四、五年之後,也許還要晚。在此期間她在變,我也在變。我總不能現在就預先對她說:哎,你等著我,如果我跟女朋友不成了,再跟你好……那成什麽話?那也太荒唐了嘛!

我聽到這裏,心下稍安,但又按捺不住地發問:“那,他為什麽要說,是你告訴他,我不相信他有女朋友那回事呢?”

旁聽的文媽媽也忍不住笑起來,“傻孩子,他就不興詐你嗎?”

難道真是這樣?我不禁茫然了,但事情的性質卻並不因此而改變……

下班後,有幾個師傅來看望文燕,楊波也來了。我對他淡淡地點了點頭。剛才聽文燕說,楊波在車間裏大肆散布流言蜚語,說我跟方岩在工地上怎麽怎麽要好,一同上下班,因而才把他甩了,還揚言要找方岩算帳……我聽後置之一笑——對楊波的弱點,我了解得太清楚了!他的話在誰耳朵裏都沒有份量。找方岩?他更沒有這個膽量。當然,他的一些話可能會被某些人加以利用?但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就什麽都不怕了!對楊波,我也恨不起來,隻覺得他又可氣又可憐。而他見到我時那種畏首畏尾的樣子,也讓我對他的輕蔑超過了應有的憎惡。至於他悄悄做的一些事——把我們共同存錢買的手表和自行車擅自賣掉,把我的照片撕碎了滿地亂扔——更是不足掛齒!感情和金錢本是兩碼事,收回感情並不意味著收回其他東西。我雖然不夠高尚,但也沒有低賤到去做金錢的奴隸。隻是想到楊波對方岩的汙蔑,讓我心裏很不好受。可想而知,方岩昨晚的行為也與此有關。他並不是一個任人潑髒水的窩囊廢,恰恰相反,他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文燕說的對,他若當真在這樣時候跟我好了,那就是說不清、道不明,跳進黃河洗不清了?因此他要疏遠我,也是理所當然……”